宫里其他人不知情,只知晓昨天还传言她即将嫁给定华将军,没想到今天,她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被换了一个遍。
然后她就接了这圣旨,于是那有心人去打听,便得到了消息,说是昨天晚上,十八宫里来了采花贼。
所以才将她嫁到西夜国去。
十八公士得了封号桔阳,拿到圣旨的时候,绝望地想要上吊自尽,不过很快就想到庐阳身上,为何庐阳去见了一趟父皇,这本该嫁到西夜国的人就成了自己?
所以满怀不甘,觉得一定是庐阳报复自己,含着泪便跑到了宋雁西的宫里。
宋雁西这会儿正坐在窗前逗弄着小鹦鹉,桔阳一眼看去,只觉得宋雁西的日子一片岁月静好,而自己却要嫁到那种茹毛饮血的西域蛮荒之国,心中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宋雁西手里的鸟食打翻,“庐阳,是不是你?”
“什么?”宋雁西看着打翻了的鸟食,有些可惜,弯腰要去捡。
却被看起来柔弱不堪的桔阳一把蛮横地抓住,“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是你让父皇代替你去嫁到西夜国?你怎么变得这样歹毒?我可是你的姐姐啊。”
宋雁西见到她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好笑地问道:“昨天,你不是还说要去求父皇,代替我嫁到西夜国么?求仁得仁,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让愤怒委屈的桔阳愣了一下,随后一把狠狠地推到宋雁西,“是你,想不到真的是你,那定华呢?是你害了他对不对?”她早该想到的,除了自己以为,还有庐阳知道定华的行踪。
于是满脸的失望至极,“你就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才害定华的么?”
院子里就只有小豆子,如今的桔阳都要嫁到西夜国去了,不再可能是什么定华将军的夫人,所以昨日还尾随在她身后的那群宫女已经荡然无存了。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也坦诚大方地回着她的话,但是她不同意这叫害。于是笑道:“这怎么能叫害呢?他这些年,靠着我的帮助才有了今朝的荣华富贵,这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毕竟这人间也没活菩萨,我总不能不计报酬地付出吧?可现在他回报我什么?”
只是她这番话入了桔阳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你怎么变得这样狠毒的?你就不怕下地狱么?”
就是因为当初庐阳自己善良大度,所以最后庐阳下了地狱。
人活着的确不能生歹心,但是也不能一味地容忍,任由他人欺凌,这除了只会助长对方变本加厉的欺凌和索取之外,难道还能感动对方?
所以宋雁西走了和庐阳命运里反方向的路。
“活着的时候都在地狱了,死后会怕么?”宋雁西冷冷地回了她一句,见着哭得楚楚可怜的桔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提前知道父皇与西夜国联姻之事,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偷偷出宫,跑到战场上去。”
原本满是愤怒的桔阳听到宋雁西的话,一时愣住了,想要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后,却变成,“你怎么知道的?”
宋雁西当然知道,因为她有着庐阳生前所有的记忆,不过这些事情是庐阳在出嫁的路上才知道的。
原本庐阳还天真地认为,可能真的是十八皇姐和定华是这天定的缘份,所以十八皇姐贪玩偷偷跑出宫,还能误打误撞地跑到战场上,还正好跟定华遇到。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缘份,所以定华最后选择她,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当她在出嫁途中知道真相后,气得病了一个多月,等到那西夜国的时候,已经没了半点求生的意识,绝望地放任着宫中妃子们的陷害。
而此刻宋雁西看着满脸错愕的桔阳,“你说要是定华知道,你只是因为提前知晓了极有可能会被嫁到西夜国,才赌了这一把,你说他会怎么想?还可还会觉得你天真善良?”
可桔阳却是绝望了,现在定华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嫁到西夜国已经成了定局,但她不甘心,她不能让庐阳置身事外,就算是下地狱,她也得拉着庐阳。
宋雁西看到对方眼里的狠戾算计,“你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我?但你肯定也不想杀我,而是希望也一起嫁到西夜国去,对不对?”
心中所想的事被宋雁西又给说了出来,桔阳这一瞬间只觉得她可怕至极,连忙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从这宫里逃出去。
留下一脸苍白的小豆子,兢兢战战地看着宋雁西,最终还是跪了下来,“公士饶命,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宋雁西看着眼前浑身发抖的小豆子,这是庐阳最信任的人,可就是庐阳最后的悲惨,他也脱了不关系。
现在他这副样子,显然是被刚才的话吓到了,于是慢悠悠地起身,“把地上收拾了吧。”并没有去给小豆子准话。
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就该给凌迟才对,所以干嘛要一下给他答案?
宋雁西回了房,就再也没出来过。
等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这冷宫里的地牢里。
极少人知道这冷宫里还有地牢,更没有人知道,白天急症去世的定华如今就被关在这里。
如今作为阶下囚,身上的华服被褪下,浑身的鞭痕,显然已经受过一轮刑罚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外,已经得了急症去世了。如今看到忽然戴着斗篷出现在牢房门口的宋雁西,犹如见到天神降临一般,浑浊黯淡的目光里忽然露出了欢喜,高兴地走到牢房门口,“庐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再也没有你这样聪明的女子了。”
“多谢夸赞,但我就是来看看你。”宋雁西躲开他从牢房里伸出来的手,脏兮兮的有些嫌弃。“顺便告诉你,十八姐封号桔阳,不日就要嫁到西夜国了。”
但定华明显没认真听她的话,而是扯着门,等待着她拿出钥匙来打开牢门,等了片刻,却见她站着纹丝不动,这才绝对不对劲,回味起方才她说的话,脸色陡然一变,“庐阳,你,你怎么?不是该你嫁到西夜国么?”然后开始担心起桔阳来。
“长幼有序,自然是先仅着她来。”宋雁西淡淡一笑,忽然很想问,“你到现在,仍旧觉得我该嫁去西夜国么?”
定华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来是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自己现在又身为阶下囚,不知几时能见到陛下,方能洗清自己的清白。二来听到桔阳即将要嫁到西夜国的消息,又担心她的安危,更重要的是,桔阳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怎么能再嫁给别的男人呢?
那时候桔阳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自己还以为她是个男子,让他做伺候的小厮留在军帐里,因为他身上又香,皮肤又白,好一阵子让自己误以为自己有那龙阳之癖。
后来她来了葵水,脏了自己的床榻,定华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竟然是女子,只是不小心误打误撞进了军营,然后没办法出去,只能留下来。
天晓得,他在得桔阳是女人的那一瞬间是何等的高兴,所以没忍住,要了她。
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永不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