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庄头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整个人都还会打颤,“那时我才十六岁,也挨了打,庄子上干活的人都没逃过一顿毒打,所有人都挺过来了,最严重的也只是瘸了腿,只有于老头的老婆儿子没扛住,当场就断气了,当时他儿子只有两岁,也没能逃过一顿毒打,商户老爷心真的狠呐。”
“于老头和他爹捶胸顿足,足足哭了三天三夜,但人死不能复生,当时两个席子卷着一大一小就抬到乱葬岗挖坑埋了。“
过了一个月,主家那边又说查出对养殖场动手脚的人了,是那商户老爷的后宅原配与小妾们斗法,其中一个宠妾嫉妒原配的嫡子总是压过她的庶子,当时这庄子分在嫡子的名下,宠妾暗恨庄子太赚钱,有心给原配和嫡子一个教训,便故意让人往养殖场放得了瘟病的死老鼠。”
总之最后背锅丧命的都是奴才们,主子们除了损失钱财,人一点事没有。
“当时于老头得知真相,冲动之下差点拿着菜刀去砍了那个斗法的宠妾母子,我和他爹拦住了,没让他去送命。”
庄头抹了把脸,嗓音艰涩道:“那之后于老头就有些神智不清了,时尔清醒时尔疯癫,就这么挨了几年,终于这庄子的主人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抄家砍头,家眷被流放,庄子也易主了。
换主子没多久,我也娶了妻,并有了自己的孩子,于老头总是瞪着我的儿子直勾勾的看,时常把我媳妇吓得半死,就怕于老头发疯把孩子怎么了。
于老头却像是知道我媳妇心里想什么,总是神神叨叨的说,‘我就看看,不碰你的小崽子’,我也有儿子,我自己有儿子。”
再后来,庄子前后又换了几回主人,当初的小奴才成了庄头,性子越来越稳重,也能关照着于老头,于老头的爹过世再没人管着于老头了,他越来越疯,也不干活,整天上窜下跳,若不是于庄头养着他,于老头怕是早饿死了。
“上次有个管事的过来庄子上看见于老头,怕他冲撞了主子们,便让我把他赶出庄子去,我在附近的村子给他租了一间屋子住,每日让我大儿子给他送饭,可他就是不肯住别处去,一不留神就溜回庄子里来了,
他在这住了几十年对庄子的地形都熟透了,防不住他,他总能找到地方钻进来,我也是拿他没办法,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宋长乐喝了口果茶,眉眼弯弯似乎心情不错,立春立夏都了然,小姐总是烦找不到乐子,无聊透顶,如果有人给她讲故事,她就听得津津有味,不管故事是真的还是编的,她都乐意听。
“所以于老头很有养殖天赋,并且他一直想重新管理养殖场,但因为他得了疯病,所以没人愿意相信他,于老头怀才不遇。”宋长乐抓住了重点。
庄头有些不坚定的点了下头,于老头已经几十年没干活了,谁知道疯疯癫癫的他还能不能搞好养殖场?
宋长乐爽朗一笑,“无妨,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于老头有能力有技术,这点不可浪费,得利用起来,不过也不能全权交给他负责,谁让他疯了呢。
接下来宋长乐跟着庄头去参观庄子,随后她大手一挥道:“这边的山坡明年全部用来种果树,坡脚下就种棉花,另一边原来种麦子的,明年改种花,各种鲜花,我有用处。”
“那些佃户怎么办?”于庄头一听到种果树就头晕,再听到种棉花和种鲜花就更晕了,他只擅长种麦子和黍米。
宋长乐来之前心里就有章程,“到时候你只要负责管理庄子上的人就行,那些佃户可以来帮忙打理果树和花草,不会没关系,有师傅会教,明年若是想继续种地,那就只能另找别处了,你这几日就寻个时间跟那些佃户说清楚,若是订了契约的,我会按字据上的条款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