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近傍晚,一辆马车在雪地里颠簸奔驰。
听到声响,叫郑姬的妇人走出院子,小声喊孔恬道:“先生,人来了。”
不一会儿仆人伯虞御马抵达农院,一行人忙把韩老夫人搀扶下来,又小心翼翼将韩琅抬进屋里。
主人赵三和伯虞卸下马车藏匿,把马儿牵到后面的栏圈里喂草料。
屋内烧了碳,暖烘烘的,郑姬送上热汤给韩老夫人暖身子。
二人说的话宋离听不懂,应是其他国家的地方语言。
韩琅脸色苍白,精神颓靡,身体状况很是糟糕。
孔恬看过他的病情后,忙叫宋离准备外伤药,又吩咐郑姬送温水来。
解下韩琅身上厚重的冬衣,孔恬拆掉简单包扎的白布,前胸后背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郑姬胆子小,没见过这般骇人的场面,顿时腿软。
孔恬让她去熬药烧水,病人需要大量温水清洗伤口,以防感染。
油灯下韩琅紧皱眉头,额上全是冷汗。
屋里只有宋离和孔恬二人处理他身上的伤痕,宋离心理素质过硬,见此瘆人场面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和孔恬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清理伤口,一个则用羽毛沾外伤药涂抹。
前胸后背,腿上和手背,胳膊上都有鞭痕,只是有些地方伤情稍稍轻微一些。
药物浸润伤口,带着丝丝刺痛,韩琅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
宋离颇觉诧异,伤成了这样居然还能忍,她好奇问:“你不疼吗?”
韩琅喉结滚动,沙哑道:“还好。”
宋离不信,伸出手背在他额上擦拭,全是冷汗。
这还是韩琅头一回跟一个陌生女人这般亲近,她的气息在他耳边萦绕,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虽说时间仓促顾不上男女大防,不过他的心里头还是有几分难为情,毕竟从头到脚都是赤-裸的,重要部位只用衣物遮挡,如今被她这般仔细查看,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自在。
然而人家神色自若,处理得又稳妥,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实际上他并没有多想,因为宋离的职业病早就犯了,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研究艺术品的兴致,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看身量应该有一米八往上的个头,腿长笔直,不像她姥爷那样有很多腿毛。
小腹平坦,腰也细,皮肤白白净净的,蝴蝶骨那里有一颗性感的小痣。
年轻的皮肉充满了光泽,摸起来的手感极佳,既不像练武之人那样肌肉扎实,也不像病弱者般松弛,而是刚刚好的样子。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韩琅全身上下的伤口才被包扎妥当。
孔恬边替他穿衣裳,边吩咐道:“阿离去把汤药端来。”
宋离应了声诺,起身出去了。
把衣裳穿好后,孔恬拿被子盖上,以防受凉。
韩琅疲惫道:“多谢先生施救。”
孔恬微微蹙眉,严肃道:“现在说施救还早,你这条命还在鬼门关里头的,能不能熬过来都还是未知数。”
稍后宋离端来汤药,孔恬道:“你服侍喝药,我去跟老夫人说几句话。”
外头的韩老夫人见他出来,忙上前问:“怎么样了?”
孔恬扶她到一旁,小声道:“情况不太好,现在暂时没发高热,一切稳妥,可这气候恶劣,等会儿你们又要继续颠簸赶路,只怕会出岔子。”
韩老夫人忐忑不安道:“不能在这里耽搁了,文阳君虽答应救人,可我怕他出尔反尔,唯有离开齐国才算万全之策。”
“话虽如此,可是韩琅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宜颠簸劳累,一旦他发起高热,便会万分凶险,老夫人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
也在这时,门外的伯虞提醒道:“老夫人,时候不早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