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潘如雪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她努力镇定下来,勉强笑道:“看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巴不得你立刻好转,其他的都往后放一放。孩子嘛,没那么娇气的。我娘说了,只要没感觉肚子痛,就没多大的事。目前还是你的身子要紧。”
谢文云深深看她一眼。
潘如雪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大夫察觉到不对,询问:“要不要我瞧?”
一般大夫出诊,那都是收一份诊金,如果家中有两个病人,就比治一个人划算。当然,谁都不想省这份银子,于是就有许多人会在大夫上门时将全家人都请一遍脉。
大夫问出这话,其实是催促潘如雪赶紧伸手,弄完了他好回医馆。
潘如雪在谢文云的目光中,磨磨蹭蹭伸出手:“其实我前两天才把过脉,没必要……”眼看大夫已经开始诊脉,她试探着问:“我娘说,这有孕的日子只能猜出个大概,前后相差一个多月都是正常的。是么?”
大夫把着脉呢,闻言瞅她一眼。
潘如雪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强作镇定冲他一笑。
大夫从几岁起就开始学认药,在医馆中多年,也算看过了形形sè • sè的人,听到这话,已然猜到了几分。按理来说,有孕的妇人想要知道临盆的日子,除了把脉外,还得问一问月事的时间。他也不问了,只道:“母子康健,不需要喝药。”
谢文云追问:“那什么时候临盆?”他自然察觉到潘如雪不自然的目光,也怕自己怀疑错了人,又补充道:“我想在孩子临盆之前将衣衫尿布都准备好。以前都有人帮着料理,不用我多费心,这是我第一个亲眼看着出生的孩子,没人帮忙,所以得问清楚一点。”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潘如雪说的。
潘如雪笑了笑:“不用,我娘生了好几个,她能算出大概的日子,还会帮助我们准备。那尿布我娘都帮忙找了一些……”
“那可不行。”谢文云一脸不赞同:“最好不要用别人家剩下的,容易作病呢。我虽然不是大家公子了,但让孩子用几张干净的尿布还是能的。”
“云郎,这你就错了。”潘如雪一脸无奈:“咱们普通人家说法又有不同。别人家剩下的尿布确实埋汰了些,但只要那孩子平安长大,就证明尿布是好的,新料子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好。”
她故意在尿布上纠缠,一边又将大夫送走。
谢文云一脸茫然。他知道新的就是好的,家里孩子快出生时,姐姐和梁安然可是费心挑了不少料子,从里面选出最细滑的制成尿布。但老人传下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一时间有些纠结。
等反应过来,潘如雪已经在关门,大夫早已离开。
谢文云心头咯噔一声。
他倒也没追问,更没提这茬。只是在天黑潘如雪做饭之时,他偷偷溜了出去。
帮着把脉的大夫就住在一条街外,走路不要半刻钟,谢文云赶到的时候,大夫面前还有最后一个病人,看到他来,道:“等我把这个病人送走再说。”
那个妇人多瞧了他一眼,乖巧拿着药离开。
屋中很快只剩下大夫师徒二人,谢文云顶着满脸鼻青脸肿,迫不及待地问:“你看得出她临盆的日子么?”
大夫迟疑了下:“我是治跌打损伤的,对妇人之症不太擅长。我推算的日子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还是另请高明。”
他可不敢说真话,万一那妇人腹中孩子真不是面前之人的……到时候会生出许多恩怨来,兴许还会弄出人命。
大夫很快离开,谢文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潘如雪支支吾吾,明显不太正常。大夫又百般推脱,其实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只需要他轻轻一戳,就能露出真面目。
谢文云抹了一把脸,他为了潘如雪付出太多,实在承受不起她欺骗自己,所以,此事不能含含糊糊,非得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他下定决心,转身往另一边的医馆而去,那位大夫擅长保胎安胎,甚至还能调转不正的胎位。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算在大夫家中将人找到。
这位大夫习惯了出诊,谈好了出诊费后,一点都没有为难,拎着药箱就往外走。谢文云怕他不肯告诉自己实情,哪怕事情难以启齿,却还是在路上说了自己的猜测和请大夫的真正缘由。
大夫迟疑了下:“丑话说在前头,不管真相为何,不管你们夫妻闹得多大,哪怕弄出人命,都不关我的事。”
事关子嗣,确实容易生出是非。大夫也不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事。
谢文云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潘如雪在街上四处询问,满脸的担忧。看到他出现,瞬间大喜,可当看到他身边的大夫时,面上笑容僵住。
“回去再说。”
潘如雪咬着唇,很是委屈,站在原地不动弹。
谢文云一把拽住她:“我还受着伤呢,这副模样容易被人笑话,赶紧回家。”
进门后,潘如雪质问道:“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