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帝连连夸赞了好几句,笑声传出勤政殿外老远都能听见。
不过半日,宫中上下就都知道了岭南王给陛下送了个机关扇,陛下龙颜大悦之事。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富有四海,送什么东西能得他如此盛赞?
消息传入皇后宫中的时候,丞相夫人及两位千金正巧应召入宫。
听了宫人禀告后,皇后与丞相夫人一同放下茶碗,齐甄和齐彤也对视一眼,皇后说道:
“岭南王还在京中时,本宫竟没瞧出他有这等心思。”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太子和献王刚从勤政殿被骂出来,陛下紧接着就如此盛赞岭南王,也不知是何用意。
丞相夫人看出皇后的不满,赔笑道:
“岂止娘娘没看出,妾身也是第一次知道。”
虽说她的小女儿如今是岭南王妃,但这桩婚事在京中贵人们眼中,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皇后出身镇国公府,镇国公掌着大周半数兵权,位高权重,皇后虽无亲生嫡子,但陛下早早便为她寻了合适寄名人选,并将那孩子册封为太子;德妃出身荣安公府,荣安公掌管户部,管着大周的钱袋子,地位崇高,献王有荣安公府支持,形势丝毫不弱于太子。
而其他皇子母族也都各有势力,总之,都不是六皇子能比的。
陛下的赐婚圣旨,只是为了跟齐家全一个联姻的名声,两个孩子是否合适,并不在考虑之列。
如今他们远离京城,被贬到穷乡僻壤去做了个藩王,此生不受传召再不得入京半步。
因此,在皇后表示对岭南王不满的时候,丞相夫人半句都不敢相劝,不仅不能劝,还要附和着皇后的意思,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来也是丢人,他离京那日几乎横扫了京中所有贵眷,敛财无数,当时本宫只当他是无心之失,如今看来却是有些算计的。你们齐家可是找了个好女婿啊。”皇后说。
丞相夫人应道:“这婚事是陛下定的,齐家是奉旨行事,好不好的都是恩泽。不过,有件事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
皇后不解:“何事?”
丞相夫人说:“其实岭南王离京那日,他不仅横扫了京中贵眷,就连齐家……他也撺掇着我那傻女儿回来与我们开口讨钱,真真是闻所未闻的做派。”
皇后有些惊讶:“哦?还有此事?”
这件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只知道岭南王向京中贵眷们开口要钱,不成想竟连齐家也没放过,讨钱讨到岳家门上,也亏他做得出来。
“唉,我那幺女自幼木讷,没有主见,孤身一人随王爷去岭南,也不知如今过得怎么样了。”丞相夫人脸上清楚的写着‘担忧’二字,可见齐家对岭南王并不认可。
丞相夫人的这些表现皇后还算满意,不再讨论突然冒出来的岭南王,继续刚才她们正在说的话题。
目光落在丞相府嫡长女齐甄的身上,皇后对她招手,齐甄上前行礼:“娘娘。”
皇后拉过齐甄的手,赞道:“真是个端庄的孩子,本宫听闻你那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很好?”
齐甄羞涩低头:“回娘娘,那不过是闺阁里打发时间写的,并不见有多好。”
“这孩子,还跟本宫谦虚上了,放心吧,本宫不叫你抄经。”皇后调侃道。
她今日将丞相夫人她们请入宫中,就是想再看看这孩子,她的嫡亲侄儿到了婚配的年纪,满朝的官家小姐挑花了眼,最终国公夫人相看上了齐家大小姐齐甄,觉得这孩子举止端庄,有旺家之相,有意聘她为媳,齐家清流,怕他们不愿结亲武将世家,这才请皇后出面保媒。
齐甄自己也知道皇后召她入宫的意思,此刻听闻皇后调侃,顿时面红耳赤,低声说道:
“娘娘便是叫我抄经,我也是能抄的。”
这话说出来可把皇后给逗笑了,心中觉得这是个老实孩子,又系出名门,看来国公夫人确实给自己挑了个好儿媳。
有了这次会面,皇后便知晓了两家的意思,将丞相夫人母女三人打发回去后,她便命人去给国公夫人传信,告知她齐家应允的消息。
而后才派人去打听岭南王究竟给陛下送了什么好东西。
宫人们很快打探了消息回来,告诉皇后岭南王送的是一台机关扇,陛下爱不释手,走到哪里就叫人搬到哪里。
皇后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不就是一台机关扇,再好能有多好,直到她后来某一日午后,去过一趟勤政殿才改变了看法。
她记得刚踏入勤政殿时,就有一股凉风扑面,殿外的暑气仿佛被隔绝在殿外,殿内竟比避暑行宫里的清凉园还要凉爽三分。
而发现这件事的并不是只有皇后一人,几天的功夫后宫就传遍了。
去过的人都说陛下的勤政殿如今是整个皇宫最清凉之地,这阵子就连后妃们争相侍寝的热情都被拉动起来,毕竟只要被陛下翻了牌子,那就有整晚吹机关扇的资格。
皇后和德妃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那些吹捧机关扇的人都没见识,那种市井玩意儿,随便找几个工匠不就能做出来了。
然而,就算把机关扇的外形图画出来交给工匠,工匠们最多也只能仿其形,机关扇内里的齿轮运转,自动原理根本无人能参透。
勤政殿中只此一台的机关扇被宫人们,后妃们传出宫外,然后越传越玄乎,越传人们就越好奇,渐渐开始打听起了机关扇的来处。
一时间,岭南王和机关扇这几个字俨然成了京城的最新风向标。
到这个时候,机关扇是否真的凉爽,或者有多凉爽,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了,陛下同款四个字才是最引人追捧的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