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面向田肃,语气十分严肃,气势迫人:“我只能看外伤,诊不了脉。待会儿比赛完,你再去寻靠谱郎中瞧一瞧,可晓得?”
田肃怔怔地,很是顺从地点头,说话还有些结巴:“晓,晓得了。”
许平颔首,不多说一个字,起身与薛恒等人汇合,继续准备比赛。
田肃被队友从地上拉起来时,人还有些懵,直愣愣盯着许平的背影瞧。
许狐狸刚才瞧着好靠谱,居然没有落井下石,还关照自己不要小瞧这伤势……
田肃心下泛出了百般滋味。
最终,许平队夺得头筹,而田肃等人屈居第二。
眼下,头三名的队伍在场中列开,沈道正在给他们颁发完彩头。
许平一队和位列第三队伍拿到装有辣条的油纸包后,颇有些激动,但还算是维持住了仪态。
而田肃拿到之后,整张脸都在剧烈颤抖,看着很是狰狞,仿佛极度“抗拒”和“厌恶”孟桑所做的吃食。
场边有监生瞧见,心中一动,大声喊:“台元兄——我出银钱与你买这辣条——”
其余观赛的监生听了,齐齐跟上,都喊呼喊要和田肃买。
田肃一听,也不知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当场拆了油纸包,直接开吃。
将辣条送入口中前,他还恶狠狠道:“不卖!”
顿时,场边监生齐声喝起倒彩。
此刻的田肃才管不得他们,眼中只有红油光亮、香味扑鼻的辣条。
这辣条是孟桑昨日晚间做好,放在地窖里存放了一夜,完全入味了。眼下吃着,会比刚拌匀辣酱后尝到的风味更佳。
等舌尖接触到辣条的那一瞬,数种香料的香味并着辣香味,在田肃唇齿之间炸开。
他本身刚从赛场之上下来,正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吃到这根辣条后,他的心跳得越发猛烈,仿佛要从胸膛里跃出来。
田肃极为珍惜地慢慢咀嚼,感受着辣条带来的辣劲儿、嚼劲儿,感受着津液不受控制地溢出。他细细嚼着,心中满含着极致的悲愤与激动。
终于,终于!
他终于尝到了孟厨娘所做的吃食!
电光火石之间,田肃鼻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酸了,眼眶泛红,两行热泪奔涌而出,随后更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原来都过的什么苦日子,错过多少美味吃食啊!
想开了,他真的想开了……什么面子,什么嘴硬,都没有实实在在的吃食来的要紧。
不就是道歉嘛,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他立马就去!
田肃这副模样落在场外众人眼中,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禁低声私语。
“田台元这是怎么了?好吃到哭下来?”
“要么……是被辣的?”
“总不能是输了蹴鞠赛,难过的吧?”
而田肃周遭的监生们,闻着越发浓郁的辣香味,咽了咽津液,也忍不住去拆开装有辣条的油纸包。
如果说田肃一人拆开油纸包,能散出的辣条香味有限,那么三十六人齐齐拆开油纸包后,辣香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四周。
他们哼哧哼哧啃辣条的模样,惹得无数人眼热口馋。
“你们怎么还当场吃啊,过分了!”
“就让我们干看着?无耻!”
沈道一把年纪了,还是离这三支队伍最近的人,闻见这味道也馋。
不过他还记着有正经事要做,与孟桑遥遥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
“诸位监生,谢司业托食堂的孟师傅,为大家准备了一份小食,一人一份,有意者可排队来领!”
站在蹴鞠场内外的监生们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喜气洋洋地庆祝起来。
“谢司业放心,我回去定说服阿翁,让他支持承包制!”
“如若还不行,那咱们国子监千名学子联名上书,恳请圣人废除捉钱之制!”
“对,我们联名上书!”
“……”
站在场外的孟桑有些消受不了身边监生的热情,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领着叶柏离开此处。
等到两人走远一些,方才能喘过气来。
“他们为了吃到更多新吃食,确实很努力了,”孟桑长呼一口气,颇有些“后怕”,“对了,阿柏。你今日当真不回去,留下与我学蹴鞠?”
叶柏认真道:“嗯,我已托人告知家中。”
孟桑笑了:“成,那咱们先各自去换个衣裳,等会儿再回来。”
趁着旬假教叶柏蹴鞠一事,是前日就定下的。孟桑与叶柏各自回去换了一身轻便衣裳,简单打理了一番,方才又回到了蹴鞠场上。
此时,蹴鞠场上空空如也,监生们各自归家,沈道、谢青章等人应是去忙各自的事了。
孟桑挟着从家中取来的毬,细心地教起叶柏要如何踢,不时地亲身示范。
同一时分,叶简与仆从各自骑着骏马从坊门而来。临到了国子监大门外,他们扯着缰绳,翻身下马。
叶简刚到而立之年,瞧着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郎君。他将缰绳扔给仆从,缓步走向大门。
“难得旬假,阿柏竟然要留在监内。”
“啧啧,无趣的孩儿,还得是阿耶来带你出去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