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司业叹道:“哎!有百味食肆和孟厨娘在,老叟忽然就不想致仕,想在国子监多留几年呢。”
听见此话,谢青章不禁莞尔。他并未干坐着,而是取出自备的木筷,也夹了一块兔肉细细品尝。
孟桑做这道小食时,他刚好在旁边看着。当时冷吃兔做好装盘,嗅着刚出锅的那种热乎辣香味,他还在疑惑为何取了“冷吃”二字。
眼下,他品着一阵又一阵涌上来的兔肉香味,方才明白冷吃之妙处——香得彻骨、半分不腻、余味不绝。
想来,若是在炎热夏季涌上一盘温凉的冷吃兔,再配上一坛好酒,应当能算一桩美事了。
一老一少埋头吃肉,谁也不顾上说话。只可惜,他们还没吃几口,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
“修远啊,你这屋子里头传出的辣味,未免也太香了!可是百味食肆又要出什么新品了?”
声音越来越近,话音落下之时,来人正巧将屋门拉开。
只见沈道打着头阵,身后跟着徐监丞以及主簿等人,人人手里揣着一细长小木盒,看着像是装了木筷的。
未等谢青章反应过来,这帮子人已经到了跟前,开始吹捧起百味食肆的吃食以及谢青章的为人。
末了,沈道矜持一笑:“修远,我们就尝个味道嘛!”
其他人纷纷点头,面露亲切的微笑。
“……”谢青章无语凝噎。
刚用过朝食没多久,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胃口啊!
顶着舅公以及一众同僚的灼灼目光,谢青章暗叹一声,先扒拉出十多块兔肉,用食盒盖子盛了,随后才无奈道:“诸位请自便。”
此言一出,众人蜂拥而上。他们的动作倒还算文雅,维持住了官员的体面,但那架势着实骇人得紧。
谢青章抱着食盒盖子,默默避到一边,看着他们争夺兔肉。
待到此战休止,沈道终于餍足地从一堆人里挤出来,谢青章这才唤住他:“不知沈祭酒待会儿可有空暇?下官有事想与您商量。”
沈道正在擦着嘴唇上的油光:“业成考和岁考的事,不是前几日都定下来了。还有先前说的助学银子,其中章程也过了明路,且按着上头条件筛出监生就是。”
谢青章颔首:“是另一桩有关监生的事。”
沈道笑道:“成,就去我的屋子谈。”
等到二人相对坐在沈道的廨房之中,谢青章与他说了有关勤工俭学的事之后,沈道一时也没法拿出主意。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沈道只说再斟酌看看,且留到日后时机成熟再说。
孟桑心中对此事是存了预期的,晓得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免得搅扰了“在大理寺推行承包制”这一事。
故而,当她在用暮食时听见谢青章所言后,并没有太过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