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妇人四十岁上下,身穿银灰色窄袖衣衫,神色有些淡然,而且她的眉眼与少女有几分相似。
在少女面前,她的神色也有所缓和,却远没有紫衫妇人那么和蔼可亲。尤其是看到少女亲了紫衫妇人后,她的神情有些不悦。
紫衫妇人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对少女道:“你还未向你小娘问好呢!”
少女赶忙道:“见过小娘,半个月不见,小娘可好?”
“你不在家捣乱,我好得很。”银衫妇人道。
少女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她平日就算在老家待着,那也都是在外头逍遥的,怎么会给小娘捣乱呢?
不过她也不是真不懂,她小娘分明是嫌弃她在家跟她娘太亲近。
啧,她小娘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她娘,她跟她娘亲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为什么小娘的醋劲那么大?
而且她小娘怎么不在她爹那边伺候,却整日跟娘待在一块儿?
少女也只敢在心底腹诽,不敢提出质疑,否则接下来的几日小娘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紫衫妇人笑吟吟地道:“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先去沐浴更衣,再与我们说说公主出降的庆典热闹不热闹,汴梁又有什么趣事。”
“哎,好!”少女爽快地应下。
*
“公主出降”即“公主下嫁”。
这次下嫁的是官家的次女延庆公主,所嫁之人是开国功臣之一的石节度使之子石保吉,所以这场“出降庆典”不出意外的话会盛大隆重无比。
能参加这次的庆典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少女是当朝户部侍郎、枢密副使沈亿陆之嫡女沈霁,紫衫妇人则是沈亿陆正室、“仙游郡君”阎舒,她们跟沈亿陆本就在受邀之列,不过阎舒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邀请,只让沈霁前往汴梁与其父沈亿陆会合,再一起进宫见证公主出降的盛况。
至于沈霁、阎舒为何不与沈亿陆同住在汴梁,反而住在老家太康县,这说来话长,此处暂且不提。
沈霁沐浴更衣将自己捯饬干净后,又吃了碗鱼肉羹暖胃,等她消除了疲惫,又解决了饥饿问题,便回到内堂去找她娘阎舒与小娘田氏,与她们分享她这半个月在汴梁的所见所闻。
不过沈霁知道她娘虽然长居太康县,但对汴梁发生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家国大事,所以她只挑一些市井小民间发生的趣事来说,还带回了几份讲八卦秘闻的小报。
阎舒一直面带微笑地倾听,忽然,她问:“你此去汴梁,可见到李家的云杳?”
沈霁正说到兴头上呢,冷不丁听她娘提及死对头,所有的话登时便噎在了喉咙里。
在她娘和小娘的注视下,她不情不愿地道:“我见她做什么?她那种眼里只有书的人,一天到晚都躲在家里看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