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杳原以为像阎舒这样手眼通天、运筹帷幄的人必定会很忙,但没想到她来寻阎舒时,后者确实忙,只不过不是在忙正事,而是在忙着跟田郦荡秋千。
李云杳:“……”
她这两个婆婆……在跟她们相处的过程中,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其实“嫁”到沈家八个月了,加上婚前常来沈家的那一两个月里,她也没怎么跟田郦接触,因此对田郦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知道她是个冷傲的人。
她只了解到田郦是沈霁的生母,——这一点汴梁许多人都知道,——所以她十分好奇阎舒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使得田郦不会与之争宠。平日二人的相处,也会让人认为她们之间并没有后宅的争斗,反而和谐得有一丝诡异。
“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阎舒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李云杳身边,和蔼地问。
李云杳与沈霁成亲之初,阎舒便说了不必她们晨昏定省,所以只有月初及月末,沈家账目需要核算时,阎舒才会主动寻她。其余时候除非是有要紧的事,否则她并不会前来打扰二人,因此阎舒才会对她此刻过来的目的尤为在意。
李云杳欲言又止,阎舒以为她是介意田郦在场,便道:“你随我来。”
阎舒领着她到对面的亭子去。那里离田郦足够远,能对二人的聊天保密但又确保田郦能看见二人,不至于让田郦吃起了飞醋。
阎舒道:“你可以放心说了,没人能听得到我们的谈话。”
李云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支支吾吾让阎舒误会了。
上一次,她怀着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开门见山地拆穿了阎舒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实,这回怎么反倒如此畏首畏尾了?
不过这倒不怪她,上一次是沈霁有求于她,她有足够的底气跟阎舒摊牌,且她当时心中对阎舒有怨,才会如此坦荡。
这一次,她已经没了跟阎舒谈判的底牌,且是有求于阎舒,难免会让自己在谈判的时候落了下乘。
没有了上次那开门见山的底气,李云杳这回踟蹰了好会儿,才道:“我听刘郎中说您会治病。”
阎舒微微诧异,她一个搞文学的工作者,除了稍微懂点收服人心的技巧,哪里会治病了?
不过刘仙仙之所以这么引导李云杳,那必然不是身体方面有问题,或许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是心里藏着事?生物学方面的病她不会,但心理有问题,她应该能稍微开导一下。
阎舒佯装不知,打量了她一眼,问:“你身子不适?”
李云杳被她盯得心里一紧,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否认道:“没有,只是好奇。”
阎舒眼神深邃,注视着她好会儿,才笑道:“没事就好,身子不适的话一定要找郎中看,如果不是身子不适,而是心里有事,你若信得过我,找我倾诉也可以。”
她当然知道李云杳没说实话,但有时候没必要刨根问底,给对方留点空间、隐私和面子,或许有些事自己就能解决了。
“嗯,我知道了。”
李云杳匆匆地走了,田郦从秋千处溜达过来,勾着阎舒的手指,一边玩弄一边道:“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连这点眼力见都没嘛?”田郦道,“所以,什么事能够扰乱她那坚如磐石的心?”
阎舒沉思了片刻,道:“李家最近也没闹出什么坏事,应该不是李家那边。若说咱们沈家最近也太平,霁儿更是按照她的要求把心思放在了读书上,她应该没什么不满足的才是。”
哪怕她是原著作者,她也无法知晓笔下人物的所有想法和心思,更不清楚李云杳会烦恼些什么。
忽然,她察觉到田郦松开了她的手,反而勾上了她的衣带。她垂眸,对上田郦那笑意盈盈的双眸。
田郦问她:“阿舒,你可知我十七八岁时在烦恼些什么?”
阎舒顺着她的话回忆,自己是在她大约十四五岁时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将她带在身边调|教的。本想培养一个将来哪怕勾搭上了沈亿陆,也不会背叛她、动摇她的地位的心腹,可没想到,最后成功地培养出来了,但二人也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脸皮厚如阎舒,在想明白田郦的话中深意后,也不禁害羞起来。
“你当时在烦恼什么?”阎舒若无其事地问。
田郦直白道:“当然是在烦恼如何才能让你对我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阎舒:“……”
田郦觉得,哪怕她们在一起已经近二十年,可她似乎怎么都不会厌烦阎舒,阎舒的每个眼神、动作,都能让她欢喜得紧。就好像此时此刻,阎舒那因为她直白的话而羞赧的神情,让她心里很是满足。
田郦吻上了阎舒的唇。
一番纠缠后,阎舒稍稍拉开与田郦的距离,道:“你的意思是,隐娘烦恼的正是感情之事?”
田郦一愣,旋即叹了口气:“阿舒总是这般,情动之时也能如此理智地讨论别的事情。”
她嘀咕,“这不是在提醒我无法让阿舒产生情难自禁的感觉吗?”
阎舒失笑,道:“若是在年轻的时候,那自然是要你怎么都要不够,如今……”
田郦道:“我不喜欢阿舒总说自己年迈。”
阎舒抿唇,虽然她不说,但年龄的差距始终是横在她们之间的最大的障碍。她也不止一次暗暗遗憾,她跟田郦不是同龄人,否则她还能陪对方多十几年……
——
去而复返却不小心瞧见两位婆婆的亲昵举止的李云杳,似乎明白了沈霁对吕念川的感情从何而来。
沈霁喜欢同为女子的吕念川,大概就是遗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