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之时总历风雨,人生之旅则屡经别离。
国文课经常涉及唐诗,这句也简单易懂。但朱莉还是不解,“赤苇同学……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没有。
赤苇想,大概是排球部的事一直在心头萦绕,自己才会蓦地想起这句典故。
但是他说:“明年就要升三年级了,也许不会和南森同学同班了。”
朱莉眸光一淡,声音小了下去。
“嗯……对哦。”
“所以既是临别纪念,也是美好的祝愿。”
能察觉到危机感吗?时间没有留给我们多少在一起的机会了。
赤苇意有所指,直直看着朱莉的反应,但她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谢,像是认真地接受了。
……唉。
朱莉给他的明信片没有字,只有一幅简笔画。因为对她来说,还是画画比较简单。
画面是这个季节看不到的无尽夏,但又与夏天的光景很是不同——石阶两侧堆满了雪。朱莉特意用圆珠笔画的,一来不易模糊,二来正是无尽夏的颜色。
“为什么有雪?”赤苇问。
一簇簇无尽夏被白雪覆盖,为月下的寺院增添了冷冽又轻柔的浪漫。但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这样的画面违背了大自然的定律,是不可能发生的。
朱莉吐了吐舌头,难得狡黠。
“因为会画画的人会魔法,可以让赤苇同学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哦。”
她说自己学画画的原因,就是想成为魔法师。
小时候,每次看到美术老师寥寥几笔,就将自己七歪八扭的世界焕然一新,像对画纸施了法术。只用简单的红黄蓝就能调制出特别的颜色,就像开发世界上本不存在的魔药。
“不过赤苇同学也是魔法师。”朱莉说完,没有忘记恭维少年一句。
“我?”赤苇困惑,“我不会画画。”
文化祭做道具的时候,被全班嫌弃到死的那种。
“可赤苇同学是很厉害的二传手呀。”朱莉努力解释:“之前的排球课和赤苇同学一组,排球好像变得一点儿都不难了,甚至让我觉得’就算是扣球,自己也能办得到’,这不就是魔法吗?”
赤苇沉吟着,仿佛陷入了思考。但其实他并没留意少女的逻辑,只知道她好可爱。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只是因为以前给南森同学托球的人水平太差了吧。”
表示一下谦虚,顺便内涵了一下朱莉以前的搭档。
身为枭谷的正二传手,赤苇说这话很有信服力。
朱莉听得出他在护着自己,所以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甜甜的。
“嗯,赤苇同学说什么都对。”
“……”
被喜欢的人的称赞,固然值得欣慰。但赤苇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担心她对自己的滤镜太厚了,以后失望怎么办。
“感觉南森同学是不是对我过于盲信了。不怕我会骗你吗。”
朱莉怔住。
“诶……?赤苇同学会骗我吗?”
“嗯,会。”
“……骗人。”
“这不就骗了吗?”
“啊……”朱莉脸红了,略感委屈,“总之还不是赤苇同学说什么都对嘛……”
赤苇勾起了嘴角。
修学旅行临近尾声,买完纪念品之后就是合照环节。三天下来,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在各个景点拍了不少,但最后一刻的照片好像格外不同似的,仿佛最有意义。
朱莉在班上没有亲近到可以一起合影的朋友,除了赤苇。
赤苇被其他同学喊去拍了几张照片回来,捉住落单的朱莉问:“合影?”
他虽然这么问,但却已经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朱莉犹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机,终于还是抵不住诱惑,欣然应下。
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拍照,赤苇也故意没有喊人帮忙,而是举高手机对准两人,自拍。
他的手臂长,倒是很适合做这样的事。朱莉不好意思地稍微凑近了一点点,在赤苇的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微红的脸。
赤苇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很快按好了快门收回手,点进相册,翻阅刚才的照片,并有意让朱莉也看。
照片里,两人看上去只相隔几厘米,但只是角度的功劳。如果现实中也靠得这么近,早就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了。
是透视的魔法。
朱莉定定看着照片,明明是最懂原理的人,心里的小鹿却在此刻撞来撞去。
这时,赤苇侧过头看她,淡定地循循善诱:“是觉得像情侣吗?”
朱莉的想法已被完全窥破,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
她迟钝地点着头:“嗯……”
“我觉得不像。”赤苇还是没什么表情。他仍举着手机,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情侣之间的距离应该更近才对。”
“……”
两句话先后无情击碎少女美妙的幻想,朱莉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她已经不敢直视面前的人,低下头说:“对不……”
然而道歉的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出来,赤苇就打断了她。
“要试试吗?”
他拿着手机问完,笑意再次缓缓浮现。
“变成情侣之后,再拍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是第一次写这么傻的女儿,以至于边写边扶额说怎么可以这么傻。但事已至此,除了增添糖分,我也无计可施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