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白织锦长袍的伊登·洛奥斯特正倚在窗边。低吟的风拂动他身后浓绿色的茂盛枝叶,也曳起拖地的长长衣摆。
这只雄虫今天没戴眼镜。浅金色额发梳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秀美的轮廓曲线。
他惫懒地垂下卷翘的眼睫,仿佛在沉思或倾听。纤细修长的小臂自宽大的袖中滑出,轻晃着高脚杯中的深色酒液。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如一轮皓洁明月洒下光华,神奇般地抚平了周遭的喧嚣嘈杂。
其他虫不分性别地望着他,或赞叹或热切或憧憬,却都不约而同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仿佛再进一步就是亵渎。
“宇宙的主宰……洛奥斯特阁下今晚也太美了……”
“之前有虫说他不参加舞会……弄错了?”
“一段时间不见,这只虫气场越来越强了……呜,感觉要被闪瞎眼了……”
“诶,说到这里,吉布森的事你们听说了吗?他好像被治安局带走……”
议论声越往外越小。板寸头咽了口口水,迈出圈子的下一步,一道暗含警告的视线朝他袭来。
板寸头僵立原地,双眼对上了一双深棕色的长眸。
一身白色西装的卢锡安·曼奇朝他挑出一个阴森的笑。尔后他懒洋洋地朝后靠去,抬起胳膊挂上椅背,宽厚的胸膛撑得衬衫绷紧了纽扣。
在他旁边,是穿着衬衫马甲的诺里斯·格拉尔。这只低调的雄虫正端着点心盘,一向清冷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一丝享受。
他们两正在聊天。卢锡安整个身体都歪向诺里斯。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笑得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阁下,请问我能有这个荣幸,请您跳一支舞吗?”
一只高大的雌虫掠过板寸头,朝那三只虫走了过去。
“特纳学长!”有虫惊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只要受到邀请,毕业了也可以嘛。我刚好像看到,他和小杰尼在一起……”
“哇!所以是为了洛奥斯特特地……”
“他可是洛奥斯特后援会上一届的会长啊。为了候选者资格,努力一下很正常……”
“诶,诶,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游离在外的情感思绪忠实履行搜集信息的职责,不管他想不想听,一字不漏地将那些议论传递进伊登的耳朵里。
这是发呆走神下的“自动”模式。伊登无意去校正。他陷在自己纷乱的思绪中,直到身前的虫又重复了一次,才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伊登,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特纳轻声问着,表情是少见的紧张。
“……”伊登打住思绪。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向酒杯,“我感觉不太舒服。抱歉了,特纳。”
雌虫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卢锡安开口了:
“我这么大一帅哥还没排上号呢。你?”他嗤笑一声,抬起下巴,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特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半个多小时了,伊登。”卢锡安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再不动一动,我感觉我就要睡着了。”
“你们不用特地照顾我。”伊登歉意地笑笑,“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呵,甜心,你对醉酒的雌虫能做出什么完全没概念。”卢锡安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解释道。
“这可是毕业舞会。过了今晚,他们再怎么想吃你这个超热门‘自助餐’也没机会了。”
“再说了,你这第几杯了?我真怕我一走神,你就被带到某个角落然后被嗷——诺里斯你干什么!”
“帮你清理一下身体里的黄色废料。”
刚刚在桌下踹了卢锡安一脚的诺里斯十分淡然:“我陪着伊登。你去找乐子吧。”
“我——”
卢锡安刚要反驳,诺里斯下一句就来了。
“我不想再给你的冷笑话捧场了。”
“你哪有都是——”
“听着也是一种消耗。”
“……”卢锡安被噎的哑口无言。
围观着这两只虫今晚不知第几回合的斗嘴戏码,伊登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