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这么牛逼的吗?”
宋知返眉清目秀,躺在床上斜斜靠在枕头上,肩头露出白纱布,隐隐透着几分战损般的美感。
少年气十足,偏偏就是长了张嘴。
温思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段视频给姜简,笑着说:“等节目结束,离开前还得把我给你们的手机上所有信息和文件清空咯。”
姜简接过:“节目组不会清空这些痕迹吗?”
“对哦。”温思黛手托脸颊,“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向是有条不紊,自己行动也会非常认真善后的那种。
姜简的注意力放在视频上。
镜头有些许摇晃,穿过大气恢弘的连廊,映入眼帘的是木质雕花的大门。而她并没有在门前逗留,而是将拍摄角度转向了一侧墙壁的装饰。
“这是……艺体中心的大礼堂?”
他努力辨识着,等镜头拉远,才将那天夜里的所见与视频中的场景一一对应了起来。
那天晚上光线很暗,他只记得那墙上后现代的风格,隐约瞥见五线谱与音符的梦幻模样,整片墙上的结构却并不是非常清晰。
此时在阳光下拍出的视频却一目了然。
墙上的底色是深邃的蓝,点缀着闪烁星空。星空上弯曲的五线谱由一条条灯带组成,灯带上装饰的不同音符在白天看着格外晶莹,不像晚上在灯带上的漆黑蝌蚪模样,晶莹中反射着细微的光芒。
“对,是大礼堂。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这个五线谱上的旋律哼起来很奇怪吗?”温思黛点了点头,“昨天和钟洵去拿松香的时候我又留意了一下。你把进度条稍微往后拉一拉。”
姜简指尖动了动,只见镜头拉近,靠近了那些音符。
音符上的光逐渐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颗粒非常小的细沙。
细沙从第一个八分音符的尖端落下,缓缓往下流淌,灯带背后或许有其他装置,它顺着左低右高的五线谱来到下一个音符,每一个音符既像是一个沙漏,又仿佛小型的瀑布。
“真好看。”姜简由衷地赞叹。
即使它是属于这面墙壁上的玄机,但其背后定然有精密的结构装置支撑每一粒沙的运行。
这是一种空间中的装置艺术创作。
他立刻拿过平板,在繁音系统中搜索,却并没有找到任何能控制礼堂旁这面墙上机械装置的功能。
“也是真的奇怪。”他沉吟着看向温思黛,“秦瀚并没有给繁音系统赋予操控它的权力。你发现什么了?”
温思黛伸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视频换到了下一张图片。
图中是她匆匆拍下的琴房中唐凰的手写乐谱。
“那天晚上注意力都在糖糖身上,我只觉得唐凰写的这个有些熟悉。”温思黛说。
宋知返适时地插嘴:“我记得,你还想让钟洵帮你拉琴。”
“嗯。”她颔首,“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觉得熟悉,是因为她谱的曲子和墙壁上的这几个小节的旋律一样,都很……怪,没有音律,就像没有学过乐理的人胡乱弄出来的。”
五音,七声,十二律。
无论东方西方,在音乐这样极具个人体验的艺术感性背后,都有非常严格的数理基础在支撑。音阶、大小调、和弦的搭配、调式转换是铭刻在作曲人心里的技术理性。
她本没有想到唐凰受过专业音乐训练的人会这样瞎搞。但事实就是,唐凰写出来的东西,和墙壁上的片段,糟糕得如出一辙。
“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墙上的片段和唐凰的有重合吗?”姜简问。
温思黛打了个响指,找到唐凰最后一张曲谱的末尾,放大:“乐谱结尾一般都有终止线,就是一细一粗两道竖线。喏,她手写的部分是没有终止的。”
姜简仔细看了看图片,又倒回去看视频。
视频的最后,镜头拉远,将一整面墙收入画面,他看见最下面一排五线谱的最右侧恰好有一细一粗两道竖线。
“所以从结构上看,你觉得墙上的那几个小节,是她这首曲子的结尾?”宋知返伸长了脖子,两个人专心讨论着,谁也没想着要给他看上一眼,“这和我们重回七天前有什么关系?”
温思黛抬头,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题就出在这里,墙上这段乐谱的开端和终止线前各有一个反复记号。”
“是终止线旁边这个冒号吗?”
陷入乐理盲区的姜简用余光瞥了一眼仍在沉沉睡着的钟洵,如果他醒着,一定比自己要更快理解温思黛的内容吧。
“对的,在演奏的过程中,当演奏到右边反复记号时需要再从左边这个反复记号演奏一边,相当于中间夹着的部分要反复演奏两两遍。”
姜简恍然。
他数了一下:“这里一共是7个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