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第一次,对那个传闻中的世界娱乐之城,产生了兴趣。他手指接过那张解梦签,缓慢摩擦,低声说:“世界娱乐之城……”
白胥哑声说:“我大概需要睡一觉。”
叶笙早就发现了他脖子上属于新娘子的头发,也知道他是窃梦被反杀,离死期不远。叶笙对一个陌生人,难得的产生了点交流的欲望。
叶笙说:“你们上一个轮回,皇后工会全军覆没了吗。”
白胥点了下头,淡漠道:“嗯。上个轮回,我肯定也是想从新娘下手的,不然新娘子的梦里不会有关于皇后工会的那么多记忆。”
叶笙:“为什么朝新娘下手?”
白胥淡淡道:“了解完夜哭古村婚礼的完整流程,是个人都会想着顶替新娘,从新娘下手。不过上个轮回,既然全军覆没,那么顶替新娘肯定是死局。”白胥讽刺一笑:“没想到,我第二个轮回,也是死在这个新娘之手。”
叶笙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知道夜哭古村婚礼的完整流程?!”
白胥承认了:“对。我窃过孟梁的梦。”
白日梦在夜哭古村果然逆天。
叶笙霜雪般冷漠昳丽的脸上浮现一丝怪异,放轻声音:“那么,夜哭古村,婚礼完整的流程是什么?”
白胥琥珀色的眼眸盯着他,轻轻一笑,他拢了下自己的长发,轻声说:“完整流程在我的梦里,下一轮回只有南柯能解开。叶笙,你很聪明,但我也没那么蠢到被你套话。”
白胥从头到尾不信他,想知道答案,必须靠南柯。叶笙杏眸清凌凌看着他,收回视线,漠然问道:“南柯是南柯一梦的南柯吗?”
白胥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又白了一分,随后点头。“嗯。”
叶笙:“下个轮回开始,我失去全部记忆,你确定我会记得他?”
白胥笑了下:“我觉得,你会有办法的。”
叶笙:“你那么在乎你的徒弟,为什么不把他带在身边?”
白胥垂下眼睫,想到什么出了会儿神,却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跟我闹别扭了,不过……也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我想给在他生日时送他一份惊喜,于是我窃读了他的梦。然后他,就发脾气了。”
叶笙见鬼似的看着他。
短短几日,他跟白胥交手下来,早就知道他本性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连别人生命都可以随意利用,更何谈尊重别人的隐私。
白日窃梦师居然会为窃读别人的梦而觉得不对。
……他觉得白胥死前,应该脑子也不清楚了。
叶笙低头看着那张写有“传教士”字眼的解梦签,没有再理这位将死的“队友”,他说:“我尽量吧。”
得到他的承诺,白胥好似轻轻舒了口气。
在叶笙关上顶楼的大门前,他听到白胥很轻的一声。
“谢谢。”
叶笙回头。
窃梦师的长发泻了下来,低下头,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拨弄着捕梦网洁白的流苏。
第五天,迎亲。叶笙大清早,就听到了埙声。他跟着村民们一起起床,推开门就看到灯笼挂满了古楼。
烛火摇曳,像是一片红色的海。
上顶楼,清晨的雾携带着风霜雨露。
村民们一身素缟,喜气洋洋,走上凌空的悬桥。
叶笙在末尾,回了下头,目光看了眼顶楼的另一扇门,沉默片刻,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悬桥走到尽头,是一百步山梯。纸人在前面引路。新娘子由族长搀扶,一步一步上山路。山路尽头,就是孟家宗庙的大门。
新娘子第一个入内,随后村民们断断续续进去。
白胥并没有告诉他回溯的时间点,而且新的轮回开始,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最糟糕的是,他是在迎亲的前一天晚上,知晓轮回这件事的,根本没时间做记号。
好在,白胥留给他一张写有传教士字样的纸条。
这是有传教士盖章的解梦签,他不信这个夜哭古村敢在轮回之后,把它也重启。所以,这对他来说这很关键,第六版主的威压在,没有人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但是故事笔可以。
解梦签非常窄也非常短,半指宽都没有,用铅笔最多只能写下四个字。
叶笙进入宗庙前。
就给下一次的自己留下了信息。
轮回;南柯
最直白,也最易懂。
吱嘎一声,门关上,整个世界颠倒。
八面体红楼旋转。
天上悬桥变到了地上。后山的山顶,变成了,前山的山底。
时间回溯他从山坡滚下来的时候。这一次头晕目眩,他脑袋快要炸开。
他的记忆最后还是断头人的那句话,断头人说“去村子要过一个地洞”。
叶笙细白的手颤抖,从泥泞中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嘴里死咬着什么东西,吐出来后,却发现是一张纸签。叶笙的大脑还在浑浑噩噩,拿着纸签,出山洞。站到红桥上,借着惶惶月色看清上面的熟悉的字迹后,叶笙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点。
他抬头,望着眼前矗立的诡异红楼。轮回……
他脸上毫无血色,但是眼神诡谲至极。
第二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轮回的存在。
这一次。
他遇到了美杜莎;
遇到了jack工会一行人;
遇到了先入密林的管千秋;
遇到了南柯。
这一次美杜莎之眼是领头人,众人在美杜莎的安排下。
不再像第一个轮回一样,群龙无首,死状千奇百怪。
美杜莎当然认识管千秋和南柯。
一个是国王工会的高层绝对清醒。一个是被皇后工会那位首领保护得很好的小屁孩,小屁孩本身还是A级异能者。
刚进夜哭古村,美杜莎还不至于对这两人出手。
牺牲掉几个新人后,美杜莎就很顺利地找出了任务的致死条件。所以很快,他也发现了夜哭古村的第二个致死点:材料不够。
美杜莎把喜丸,人皮纸,全部都自己收了起来。
基本上,就是默许了异能者之间的厮杀。
管千秋作为国王工会高层,虽然异能不是实战方面的,但是她身上保命shā • rén的东西也不少。
南柯本身就是A级异能者。
骑士工会不敢惹这两人,专挑弱者杀,盯上了叶笙。在叶笙上桥时,他们试图推他下蛇渊;在叶笙裱灯笼时,他们试图用胶水撞他;在他抄纸时,他们试图把他推下河。做任务本就需要全神贯注,跟别提旁边还有一群恨不得至你于死地的人。第二轮的晚上,没人敢睡觉,因为会有人趁你睡觉时拿走你窗边的捕梦网。而那些试图对叶笙下手的人,基本都是自食其果。
叶笙甚至连子弹都不需要浪费。从怪诞都市出来后,他shā • rén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叶笙和南柯认识,是南柯有一次,居然出手帮他。
……这让叶笙觉得非常怪异。
虽然他在解梦签上写了南柯的名字,但是叶笙并不是一个会轻信他人的人。
他一直暗中冷漠审视这个少年。
南柯很孤僻,他身上好像永远都带着一种污秽黑暗的气息。靠在角落里,就像是湿漉漉爬上墙壁的青藓,阴暗发霉,生长于暗处。
从异能者一些窃窃私语里叶笙知道了。南柯的异能就是诅咒,代号是荒芜。
他是个天煞孤星,克死父母后,被人贩子卖到世娱城。少年留着黑发,应该是个混血,眉眼很漂亮。但右半边脸,被火烧出一大块红色的疤痕。南柯不喜欢说话,冷冷的,像个自闭儿。
但是叶笙很快就摸清了这个少年。
一个装腔作势的小刺猬。还是个,有点圣母心的小刺猬。
南柯不喜欢被人注视,是因为恐惧自卑;不喜欢说话,是想用利刺把自己藏起来。
一些阴差阳错后,他和管千秋相识。管千秋本性冷漠,绝对清醒就代表了她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她只是更厌恶美杜莎之眼,所以选择和叶笙合作。
管千秋和白胥无冤无仇,所以对南柯的态度也不错。
管千秋调笑说:“看来,白胥把你保护的很好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在危险地,看到皇后工会高层,主动去保护弱小呢。你居然是白胥养出来的,真稀奇。”
南柯还在变声期,扬起头,一张脸冷冷的,认真地强调说:“我没有想救他。”
管千秋:“好的好的,你没有想救他。叶笙,他在蛇渊没有想拉你一把对吧。他伸手只是抓空气。”
南柯:“……”
南柯说不过她,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发霉了。
在管千秋看来南柯就只是个小孩子。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想到这里,管千秋表情就很微妙。
她站起身来,耸了下肩,偏头对叶笙说:“白日窃梦师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居然养出了个天真得跟一张白纸的小孩。真的挺讽刺的。”
南柯其实并不天真。只是在异能者世界厮杀多年的高层看来,他还是像张白纸。
叶笙这一次的魂香燃了三分之一,几次接触后,他把轮回的事跟管千秋说了。饶是绝对清醒都为此震惊,久久回不了神。
南柯在收到那张解梦签后,一下子都顾不上别扭了,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哑声说:“你见过白胥了?”
管千秋失笑:“你不叫师父的吗。”
南柯固执地看着叶笙。
叶笙心说废话,他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南柯低下头,一瞬间不说话了。
管千秋低声说:“解梦签是用来解梦的。那么梦呢?”
众人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顶楼的晒纸室,那是白胥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一行人来到晒纸室,南柯是第一个发现那个反向捕梦网的。他摸到下面的结,愣住,双腿像灌了铅,留在原地。
管千秋也跟了过去,道:“死结。怪不得要用解梦签来解……这是白胥单独留给南柯的梦。”
叶笙对他们的师徒情谊没兴趣,说:“开始吧。”
顶楼的窗户是大开着的,月满红楼,风吹着满室轻盈的纸流苏。
南柯手指颤抖,点燃了手中的解梦签。
火光燃起的时候,少年好像被烫到了,手指颤了下。
叶笙没有在这里多呆,他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垂眸给枪上子弹。长腿一跨,就走了出去。
他站到了红楼的楼梯边。
这一天,一群走投无路的异能者,在美杜莎那里碰壁后,终于选择朝他们下手。死亡让他们急红了眼,再知道三人的位置后,一个个前仆后继冲上来。
叶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穿着校服,身姿挺拔。一只手随意搭在栏杆上,一只手缓缓举起枪,枪..口往下,眯了下眼。
管千秋从晒纸室走出,就站在他旁边,黑发垂腰,白裙清丽。
砰、砰、砰!子弹从枪…口…射出,一颗F级子弹,就直接贯穿了两个人的脑袋。这一晚,枪声不绝,鲜血染红夜哭古村的红楼。
里面是飘动的捕梦网,温柔的火光,轻盈的梦。
外面是叶笙单方面的屠杀。
管千秋侧头,去看这个青年,看他杏眸里跃动着血腥残暴的光影,宛如杀神。
把人解决后。
异能者的尸体被夜哭古村的村民们发现,直骂晦气,将人拖进了蛇渊。
管千秋皱眉说:“美杜莎第四天可能要对我们出手。”
叶笙漫不经心擦枪,淡淡道:“没事,第四天,我也想对他出手。”
第二次醒来,知道轮回开始,叶笙就一直在试图找出夜哭古村不对劲的地方。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
夜哭古村喜宴一半白、一半红。
村民们全部披麻戴孝。
新娘子走路像是带着镣铐。
以及……他一直很好奇,那些喜丸、人皮纸,都是哪里制作的。夜哭古村的纸非常独特,根本不是普通纸浆能制作出来的。
第一天又为什么不让客人晒纸呢。
他想到了他在请期第二天,推开窗,看到的那场雪,那场炙热的雪。
叶笙轻声说:“管千秋,畸形儿的肉变成喜丸,血变成染料,皮变成灯笼纸,那么骨灰呢。”
管千秋:“什么?”
叶笙没再说话。
很快,南柯出来了。他有点茫然,梦游一样。低着头,和平常一样阴暗暗的像个蘑菇。但是管千秋心思细腻,还是发现了南柯的不对劲。
南柯脸色比以前还要苍白,他眼神过于清澈,带着点好像没反应过来的迟钝。
“你没事吧?”管千秋低声问道。南柯沙哑地说:“没事。”
叶笙道:“白胥梦里留下了什么?”他被人托孤,照顾小孩,总该要点报酬。
南柯后面,失魂落魄,还是把白胥留下来的线索全给他们说了。
婚礼当天。新娘子是第一个进宗庙的。
新娘会踏上石阶,朝最上方的孟家先祖灵牌,虔诚地走去。
夜哭古村的冥婚,是要在孟家先祖的见证下进行。因为在孟家,婚礼一件大事,代表一个新“家”的产生,血脉的延续。
这间大事,地上的活人、地下的死人都要围观。
冥婚举行在生死之间。新娘走到尽头,跪在孟家先祖灵牌之下,先祖显灵后,赐下祝福时,新娘会跨越生死,见到那些早就死去的亲人。在他们的见证下,完婚。
白胥上一个轮回,证实了族长不能招惹,也找不到破绽。庙门关上,就是轮回开启的时候。而能在庙门关上前不惊动族长、碰到灵牌的,只有新娘。
但白胥还帮他们排除了,冒充新娘的可能性。在夜哭古村,迎亲之日冒充新娘,必死无疑。
他们唯一能做的,是和新娘做交易。让新娘主动见他们。
叶笙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他在鬼屋,从那件鲜红的嫁衣里得到的那张纸条。
传教士版块的三级教徒,A级异端,血新娘。
他轻声说:“南柯,帮我一个忙。”
南柯在夜哭古村诡异地招人疼爱。
村民们特别喜欢他。
由南柯出手,他成功把这句话送给了新娘。
新娘子召见了他们。
囍字高挂,红烛穿结。一袭素白的新娘子在床头用木梳梳着干枯的长发,她没用发油,梳的很用力,地上散落了不少带血的青丝。
新娘子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孟红拂表情冷漠,坐在床边,抬头警惕地看着叶笙,而后质问道:“那句话,你从哪里知道的。”
叶笙不做隐瞒,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孟红拂微微地笑起来,她说:“你捡到了那件血嫁衣?嗯,看来你和我姐姐很有缘啊。”
她摸上自己的心脏,唇角溢出一个甜蜜的笑来,说:“和姐姐有缘,就是和我有缘。你来找我做什么?”
叶笙道:“我想你毁了孟家灵牌。”
孟红拂怪异地看他一眼,把自己的裤腿挽起,露出了环在腿上的蛇环,她说:“好呀,我们做个交易。”
孟红拂说他们帮她解开蛇环,她就替他们,在族长关庙门前,毁了先祖灵牌。
没人相信这个诡异的新娘。南柯说:“我可以用我的血,给她施血咒……将钥匙放到血咒里,她走到先祖灵牌前,血咒生效,她才能获得钥匙。”
这是个完美的方法,主动权握在他们手里。
新娘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答应了。
新娘告诉了叶笙钥匙在新郎灵牌下方,也把问名的资格给了他。
从新娘房中出去,他们却遇上了早就在下面等候多时的美杜莎。美杜莎爬满蛇鳞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疯魔的魔瞳浮现出森寒的纹路来,他鼓掌,沙哑地笑说:“我就知道,绝对清醒和荒芜会给我惊喜的。”
管千秋愣住,神色凝重,她实战能力几乎等于0。而且南柯刚刚给新娘下了血咒,失血过多,现在也不是最佳状态。
叶笙居高临下看着美杜莎,他目光沉沉,很久才开口说道:“美杜莎,我们合作吧。”
回到房间,叶笙直视美杜莎那双可以让人精神错乱的魔瞳,拿出了,白胥留下的那个捕梦网,他直接把五天轮回、落门重启的事,跟美杜莎说了。
叶笙道:“皇后工会在夜哭古村全军覆没。但白胥,留给了南柯,唯一一条生路。”
“想要通关夜哭古村,我们除了新娘,还要去找族长……”
美杜莎不是蠢货。
骑士工会也没有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美德。
在白日窃梦的幻境里,叶笙只看到。
他利用一米这个关键距离,杀死了美杜莎。自己同样被濒死的美杜莎,用魔瞳反杀,受了重伤。精神错乱,眼前一片血色,叶笙也从地上爬了过去,伸出手,从美杜莎的眼眶里,活生生挖下一颗眼珠子来。
“叶笙!”管千秋都被他的举动吓住了。
叶笙神色冷酷,俯下身,用手指,活生生,从美杜莎的眼眶里挖出魔瞳。鲜血溅到他脸上,触目惊心。
管千秋赶过来,轻声:“叶笙,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笙垂眸,握紧手里的两颗眼珠子,他喘息片刻后,冷声道:“管千秋,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这一次也不会成功。但是明天就是迎亲之日,给下个轮回的自己留下记号,只能在今天……”
遇上印有传教士字眼的解梦签,已经是他幸中之幸。
那是唯一能够留下文字的东西。
“为什么不会成功。”南柯开口,他说话好像都含着血,低声重复说:“……活下去,活下去,我得活下去。”这好像是支撑他最后一根稻草。
叶笙没说话,闭上眼,就是拂晓时分,那场炙热的雪。
他在第四天的白天,还是去了蛇渊。魔瞳取自绿色地狱里的A级异端蛇王,浸润了美杜莎的恨意,只要有一条蛇吞了魔瞳,肯定会被影响。他用故事笔,戳破晶体,在上面狠狠地戳出五个点,而后又连成一个圈来。他试过了,故事笔只能在异端上留下痕迹,而想在夜哭古村,回溯后不被清洗、最起码要在A级以上。
他又去了灯笼室,坐在地上先用纸试着折八面体。管千秋也过来帮忙。
南柯靠在窗边,盯着他折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发了会儿呆,随后疲惫说:“你在折什么啊。”
叶笙想到什么,抬头道:“你不是白胥的徒弟吗,八面体你会折吗。”
窃梦师对于折纸信手拈来。
南柯摇了下头。
叶笙说:“……你学了个什么。”
管千秋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白胥养南柯到底是怎么养的,养出个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格。
南柯默不作声蹲下来,他低下头,手指碰到纸,突然想吐,但他还是忍住了。
明天一切就要尘埃落地。
管千秋挽了下耳边的长发,伸出手摸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开口,轻声说:“如果这次夜哭古村的任务成功。出去后,马上就是我母亲的祭日了。我其实还挺想活下去的,你们在外面有什么,特别思念的人吗。”
叶笙神色冷漠地折纸,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