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栗暗自松了一口气。
冀北游击队是国军部队,隶属第二行政区少将专员程汝佳辖制,平时主要在承德唐山一带活动。
许延麟若是加入过共党游击队,那可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许延麟家里开了一间药铺,家境还算殷实,若是普通老百姓家庭,可没闲钱让孩子去警察学校读书。
这些情况,特务处都派人核实过。
戴栗站起身,缓步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说道:“上海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我也不用瞒你。为了保存实力,避免造成更大的战损,委座已经做出决定,战略性放弃上海!”
许延麟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
戴栗叹息着说道:“危城积卵,回天无力。战事已很难逆转,继续坚守下去,无非是为战而战,顺应民意罢了。保存实力,暂避日寇锋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从战略角度考量,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放弃上海、那我们怎么办?”
“青浦班全体撤往AH。”
“AH……”
“不包括你,你要留在上海。”
“………”
“遵照委座指示,我们要在沦陷区留下潜伏人员,转入地下继续与敌人周旋。经过筛选,教官们一致认为,以你的自身条件,非常适合做敌后工作。当然了,如果不想留下来,原则上,我也绝不勉强……”
类似这种潜伏计划,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包括东北以及平津地区,特务处留下了大批潜伏者。
潜伏者任务明确,在沦陷区发展抗日力量,对日伪重要人物实施暗杀,伺机刺探军情等等。
大汉奸张敬尧遇刺身亡,就是特务处北平站采取的锄奸行动。
戴栗所说的绝不勉强,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特务处家法森严,拒不执行上级派给的任务,无异于自毁前程。
许延麟双脚一并,恭声说道:“报效党国,分内事,学生义不容辞!”
见许延麟态度坚决,戴栗心里十分满意,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说道:“书本上的知识,即便再如何深刻领会,终有纸上谈兵之嫌。所谓实践出真知,只有经历过残酷的敌后斗争,才能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特工。另外,这里面的五百块钱,是你头半年的活动经费,以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按月发放……”
除了钞票,信封内还有一张信纸,上面是许延麟和上级的接头方式。
戴栗目视着许延麟,正色说道:“国难当头,凡我中华好男儿,人人都应抱定有我无敌,有敌无我的决心。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坐视举国沦丧,在我看来,等同于民族败类。我们是军人,更应该做出表率!”
“学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处座教诲!”
“潜伏人员都有一个代号,你的代号是、青衣。”
“是哪两个字?”
“就是你们北方京戏里的青衣。青色的青,衣服的衣。”
戴栗颇为感慨,说道:“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演出是否精彩,决定了一个人的价值所在。何谓精彩呢?就是当你行将告别这个世界、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更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句话是一个苏联人说的,我认为很有道理。许延麟,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