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幼儿园的事就这样蒙混过去了,顾潇潇还额外得到了三颗棒棒糖,她不仅没为这事感到羞耻,反而因这事打开了无耻新境界的大门,除了装傻充愣,还额外掌握了一门撒娇撒泼撒赖的技能。
对于她越来越幼稚的无理取闹行为,乔简漫除了心累,就是每天都在自我说服和自我安慰——这个女人是傻子,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有了个大龄拖油瓶,对自己的工作,乔简漫也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把工作搁置到一边。
对此,顾老爷子深感对不起这个女媳,也怕乔家那边会有微词,他想了想,还是主动跟乔简漫提了提上班的事。
“爸,我那工作不要紧的,她现在就黏我。”乔简漫并没有过多犹豫就拒绝了顾老爷子请人照顾大龄拖油瓶的提议,尽管她是真的热爱自己的职业。
“可她这病也不知道何时好,这么拖着你,也太耽误你的事了。”顾老爷子这话半真半假,带着几分对乔简漫的试探,他通透是通透,但人心哪有不偏的。
乔简漫偏头,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摇摇椅上,闭着眼吃糖的顾潇潇,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白皙的侧脸。
也许是冬日的日头微醺,让人产生错觉,所以她从这张侧脸上看到以往从没有看到过的快乐和满足。
乔简漫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想起什么,又敛了敛神色,垂下头,“爸,不耽误的。我虽然热爱珠宝设计,但我几个哥哥都笑话我,我在这行上面没有几个天赋的,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头绪,就当放假了吧。”
她并不是听不出顾老爷子潜在的意思。
正是因为懂,所以才对那个傻了的女人生出了更多的心疼。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要傻一辈子,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和顾老爷子不会嫌弃她的吧。
不对,一辈子那么长,也许自己也会嫌弃她的。
就像她爸妈说的——
“漫漫,你还年轻,潇潇要是病个一两年,你忍忍也就过去了,那要真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你也要留在顾家吗?”
“倒也不是我们嫌弃潇潇变成这样了,如果要是能出多少钱就能让潇潇好起来,爸爸妈妈卖了房子也会支持你。只是你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啊,如今顾老爷子还健在,出点什么事,他老人家能给你做主,将来要是……到时受委屈的是你。”
她父母这些私底下的教诲,她也懂,懂父母是真的为她好,不偏心地说,其实父母那些“杞人忧天”的话也有道理。
可是,她还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情意的脆弱与凉薄。
明明她爸妈来顾家时,还当着他们的面夸顾潇潇这个女人现在活波可爱的,说什么妻妻一体,有难同当是应该的……
也是,没有一个人会永远喜欢一个麻烦的。
也许自己也是。
顾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悠悠叹了一口气,“漫漫,真是难为你了。”
乔简漫抬头朝她笑了一下,又看向顾潇潇,说道:“爸爸以后只要不惯着她就行了,她今天都吃了四个棒棒糖了。”
“大概是弥补曾经的遗憾吧。”顾老爷子眯了眯眼,“她长牙早,打小就爱吃糖,五岁不到,刚长齐的一口整齐紧密的小白牙就开始坏了。那个时候,你妈想方设法制止她吃糖,她就想方设法地偷吃,最后还是在五岁那年的除夕上,你妈让我们全家上下编造了一个故事吓唬她,她这才自己不吃糖了。”
乔简漫愣了愣,“她从前就是这么爱吃糖的?”
“爱吃的不得了,太妃糖、棒棒糖、棉花糖……贪嘴的时候,厨房的砂糖和冰糖块,她都能含上一嘴。”
“那可真是为难她了……”乔简漫是真的被惊到了,又在心里算了算,“爸,你说的五岁那年除夕,若按她现在的记忆,不会就是今年除夕吧?”
顾老爷子点点头,然后挑眉看向她,“怎么,漫漫也准备今年除夕吓吓她?”
心里的小坏水泡被人戳穿了,乔简漫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我也就是怕她吃太多糖不好。”
顾老爷子一脸了然,然后又咂巴了一下嘴,“漫漫啊。”
“嗯?爸,你说。”
“她在你面前,你还用吓吗?我瞧她把你的话是当圣旨了,要知道她妈的话,从前也没见她这么听过。”
乔简漫神色一怔,“是吗?”
“不是吗?小时候要让她吃一次胡萝卜,全家上下哄和骂都不行,但你夹的,我看她也就脸色难看了一点,但还是乖乖吃了。不信的话,你让她现在把嘴里的糖吐了试试。”
乔简漫眨了眨眼,脑子还来不及多想,嘴上却已经下意识地提声喊了过去,“潇潇。”
“嗯,漫漫。”一听到她的声音,顾潇潇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乔简漫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看了顾老爷子一眼,在他面带笑意的眼神示意下,才干巴巴地道:“今天你都吃了这么多糖了,不能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