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恼再恨,林母也只能先把儿子弄回去休息。
林右琅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世人喜欢捧高踩低,祖母别太难受。”
林母如何能不难受?
儿子喝成这样,却没能达成心愿。在几日之前,都是别人捧着林家,这种事绝不会发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方秋意母女而起。
她安顿好了儿子,找了孙子谈心:“右琅,你爹喝成这样都是为了你,你看了不难受吗?”
林右琅沉默。
他确实难受。
可这门婚事从始至终父亲都比他要热切得多,他想要拒绝,又不好开口。
林母已经道:“都说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我们林家如今囊中羞涩,连下个月的工钱都开不出来,你爹却还要风光操办你的婚事。依我看,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真不能欠太多银子……再说,这也借不到啊!”
她长长叹息一声:“右琅,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婚事……不如你跟你爹说,一切简办可好?”
林母倒是想自己说,可她知道儿子和方秋意之间的感情。她说得再多也无用,还会伤了母子情分。
林右琅低着头:“祖母,我同意婚事简办。可是爹不一定愿意听我的话,您是长辈,您若提了,他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林母无语。
不过,她疼孙子,也舍不得为难他。见他不愿意,便也不强求。
林母一整个晚上辗转反侧,都在思量劝说儿子的话。
一大早,林元铎刚睡醒,母亲就到了。
宿醉一夜,他头昏昏沉沉,伸手揉了揉眉心:“娘,昨天没借到银子,一会用了早膳我再去。”
林母看他满身疲惫,忍不住道:“咱们家如今没有银子,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们和秋意之间有旧,大家都知根知底,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婚事一切从简,花个几两银子办了就是。”
“这又不是村里。”林元铎有些不满:“城里娶亲,再是简办,也得要几十两。娘,这些事您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眼看儿子不耐烦,林母劝说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林元铎昨天找的都是曾经和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今儿干脆找曾经那些想要巴结他的,本以为他如今肯问他们借银子,那些人应该很高兴,谁知道一个个避而不见。
跑了一整日,林元铎无功而返。
龚家那边坐不住了,一整天派了好几拨人过来问何时上门提亲,问得林母愈发烦躁。
看到儿子回来,她也没好脸色:“元铎,那龚家实在太过,提亲哪有催的?”
林元铎浑身疲惫,赔了一整日的笑脸,他揉了揉发软的腮帮子,摆摆手道:“咱们情形不同,龚家着急也是应该。”他想了想:“我一定尽快上门提亲。”
林母满脸担忧:“你借不到银子,拿什么提亲?”
“我会想法子借到!”林元铎语气笃定。
*
秦秋婉这边在父子俩离开之后,已经找了人盯着。知道父子两人去龚家商量婚事,也知道林元铎一连跑了两日却没借到银子的事。
所以,当遍寻不到银子的林元铎又回头找她时,她一点都不意外。
“玉蓉,看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先借我一点周转,我会尽快还给你。”
秦秋婉看着面前一身朴素衣衫的林元铎,似笑非笑:“没有!”
林元铎:“……”
他有些恼:“这是给儿子娶妻的。你身为孩子的亲娘,孩子成亲,你当真一个子儿都不出?”
秦秋婉摇摇手指:“如果是我自己选的儿媳,我当然会给她最好的。可你让我给龚莹莹做脸……我就是拿去丢给外面的乞丐,拿去修桥铺路,甚至是丢到水里听响,都不会给她。你趁早给我死了这心思!”
林元铎面沉如水:“玉蓉,你当真如此绝情。”
秦秋婉笑了:“你确实有情,可你的情都给了别人。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过分。”
林元铎气急:“你这样,会让孩子离你越来越远。”
“从他选择龚莹莹那天起,我的儿子就已经死了。”秦秋婉一边说,一边看向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