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里,郑家院子里一直没离过人,都是本家的媳妇在这里帮着伺候,如今郑狼回来,怎么也算是一件好事,围过来的人应该更多才对。这些人帮了郑狼的忙,他难道不该做顿饭酬谢一二?
再有,村里的人都很好奇外面的世道,郑狼跑了这么多天,至少也去了府城,应该有不少人会好奇打探。
秦秋婉隔着篱笆墙,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心念一动,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推门时还刻意放缓了速度,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到正房外,就听到郑狼正在解释:“娘,儿子不孝。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别人找上我说了这样机密的事,我要是不按他说的办,很可能会被灭口!再说了,您近一两年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也老说怕拖累我们……我想着,反正你也不想活了,还不如再为我们做一件事。”郑狼痛哭流涕:“娘,儿子动了手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隔着门,秦秋婉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周氏开口,只听得到里面隐约传来妇人啜泣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子。”周氏哽咽着骂道:“早知道你是这种混账,当初我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你个讨债的,老娘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秦秋婉抬手敲了敲门。
母子俩的哭声一顿,郑狼心里发虚。
若是没听错,这敲的是母亲的房门。外头的人来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他回想起自己方才和母亲的谈话,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于是,愈发急切地想要打听一下门外的人知道了多少内情。
当即飞快起身,打开了门,当看到门口站着的秦秋婉时,他面色无比僵硬。
秦秋婉恍若未见,缓步踏进了门:“大娘,你儿子何时回来的?”
周氏还在抹眼泪,听到这话,勉强打起了精神,道:“这混账一天就会气我,我早晚会被他气死。”算是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流泪,这才继续道:“今早上回来的。走的时候偷偷摸摸,回来也鬼鬼祟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故意害得赵木香入了大牢,可不就是亏心事么?
周氏越是这么说,其实越是想为儿子开脱。
之前她醒过来之后没有去报官,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儿子对她下毒的话。秦秋婉就看得出来,周氏是铁了心要护着儿子了。
秦秋婉没有接话,上前帮她把脉,然后又留下了两副药,故意一脸沉重。
周氏见状,心下不安,急忙问:“大夫,我的病情如何?”
秦秋婉摇头叹息:“本来你身子就弱,又折腾了这一场。可能于寿数有碍……话说,大娘,你这是中了毒啊,下毒的人害得你这么惨,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周氏苦笑:“兴许是我误吃了老鼠药也不一定。大夫,你别想东想西,我们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更不敢给人下毒。”
这倒是实话。
一般的庄户人家都朴实,最过分大概就是婆婆苛责儿媳,绝没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但郑狼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记得按时喝药。”秦秋婉拎起药箱准备出门,路过郑狼时,忽然道:“论起来,你应该给我道个歉。”
郑狼心里发虚,本以为赵木香要走了,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这话,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天晚上你不让我出手救治,非说要让你娘留着一口气进门……我在这镇上行医多年,也知道周围的规矩,要是你娘没得救,当时我就会催促你们把人抬回来。我既然出了手,你们却不信我,还说那样难听的话。”秦秋婉似笑非笑:“难道你不该给我道个歉吗?”
郑狼只想赶紧打发了这尊瘟神,随口道:“多谢你救了我娘。”
秦秋婉满意,笑着道:“这才对嘛,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这治病救人,我比你懂,逼着大夫给你做承诺,就不怕我下暗手吗?别的不说,把你娘的药抓苦一点,就够她吃尽苦头了。还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