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鲤一个男子,在女子闺房已经是多有越矩,现在这样,只觉心中想说什么都忘了,他僵硬着身体道:“魏王殿下差下官给萧姑娘带几句话,他让萧姑娘今晚酉时去城南的别柳茶馆,会有人寻你,望萧姑娘谨慎,不可让人发现。”
萧穗顿了一会儿,开口说:“我知道了。”
她语气的惊喜很少,若是照平常,秦鲤或许会起疑心问她一句萧姑娘怎么了,但他现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脑子更没办法想其他的,干巴巴道:“萧姑娘既已经得到消息,下官便先离开。”
萧穗手慢慢撑住头,水波轻轻荡漾,她道:“秦大人竟也会这般拘束,我还以为秦大人不在乎这种事,所以才请秦大人来这一趟。”
秦鲤硬着头皮,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道:“女子名节大于天,萧姑娘日后再像今日这样随便,下官定会将此事告知魏王殿下,让魏王殿下做个评判。”
萧穗笑出声,倒觉他这性子好利用,她随口道:“我记下了,多谢秦大人提醒。”
魏王邀她相见有些出乎她意料,但萧穗也不是没有准备,她扶着发髻,从浴桶中起身,水声哗啦,屏风外传来秦鲤匆匆的告退声,萧穗慢慢摇头,心觉京城中人个个拘谨。
她身形绰约,白皙肌肤犹如枝上白雪,水珠滑落,滴落至铺着绒毯的地上。
萧穗拿布巾轻擦拭着自己修长脖颈,她全心全意为魏王,得他信任,把亲信安插在他身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或许也是知道的,但以他的想法,只会认为她是太顾念他。
她曾为魏王好几次命悬一线,为他办事,也几乎没出过差错,如果不是聚精会神想事情时总发现魏王总会下意识看她,萧穗或许还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
裴元淮和她的关系,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瞒住秦鲤倒还算是件小事,但如今不得不和裴元淮牵扯,却又是过于冒险,若只是向他禀报自己未曾向魏王透露过他的事,那这份险,冒得不值。
阿碧从外边进来为她穿衣,萧穗垂眸敛目,心里还在想着以后。
情与爱总归只是小事,她从前不太愿意接触裴元淮,总觉每次见他便会想到他喜欢的那个婢女,次次让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可如果是为了萧家,倒不是不可以做两手把握。
……
城南这边多商户之家,林叔一家便住在附近的陈花巷,林家家财万贯,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萧穗虽不与他们有联络,但也吩咐过底下的人,林家对她有恩,遇到事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别柳茶馆是清雅之地,萧穗带着帷帽慢慢下了马车,她没带太多侍卫,除了马夫之外,其他侍卫都常服隐在人群之中。
茶馆老板似乎早早就等着她,见她一过来,便请她到了二楼的雅间,守在门边的侍卫推开门,萧穗手轻解帷帽,走了进去。
过了明年的一月,魏王便到了而立之年,他英俊而成熟,比起别的皇子,要更有几分平易近人,说话也总是带笑一样,让人生不起厌。
萧穗见到他时,他一手拿着饵料,在喂碗莲下游动的鱼儿,另一只手缠着白布,见她来了,将手中剩余的饵料放回木盒中,随意搓了搓五指,调笑道:“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殿下回京未免也太早了些,我还以为得是明天,差点以为秦大人在骗我,”萧穗皱眉,把帷帽放在一旁,上前轻扶他的手,“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