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对视半刻,米见莞尔一笑,随即靠近几分,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又问:“你能跟我讲讲陶歌在新加坡的事情吗?”
面对米见和双伶,张宣基本不撒谎。甚至她们主动想了解自己的事业时,心里会很有成就感。
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取得两女欢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张宣非常乐意跟她们分享。
听他一口气把东南亚经济危机始末的事情讲完,米见消化了好会才继续问:
“超过3亿英镑的巨额投资,风险那么大,你害不害怕?”
张宣无声笑了笑,“富贵险中求,这样的机遇百年难遇一次,要说完全没有忧虑那也不可能。
但面对泰国新加坡这样的国家,我更相信美元薅羊毛的能力。”
米见感慨说:“要是你们预测的真的发生了,泰国那些民众可就苦了。”
张宣喝口茶:“你学过历史,应该知道人类文明的进化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强权就是真理,物竞天择从不在乎道不道德、血不血腥。
只要不干对不起炎黄子孙的事情,只要不干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其它的我管它洪水滔滔。”
米见哑言失笑,微抬头瞧着他眼睛,“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张宣说:“适者生存嘛,莪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米见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不要辩驳,我没有怪你。
相反,我很愿意看到这样的你,有这种心态的人在外面很难吃亏,就算吃亏了我也相信你会很快站起来,这让我很安心。”
张宣低头定定地看着她,“谢谢你。”
闻言,米见好看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笑容像莲花一样一层一层盛开,层次分明,无穷无尽:
“你都是一直想做我男人的人,为什么还要说谢?”
话落,偎依着、面对面的两人视线交投,不再分开。
卧室里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窗外,晚风吹进院落,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皎洁的月光洒落天地,一切都静悄悄地
忽然,米见问:“你还记得四年前,说要我送一个木雕给你的事情吗?”
张宣回答:“记得,你已经送过了。”
说着,他扬了扬左手:“当时你还送了我一串黄花梨手串,这些年我一直戴着,从不离手。”
目光落在手串上,瞅了会,米见说:“你去帮我把组合柜的门打开。”
打开组合柜?
有些没懂,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对于她的要求从不拒绝的张宣起身来到组合柜跟前,回望一眼,见米见矜持地看着自己时,他把手放在了拉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
当两只手放到拉手上时,张宣心头好似被佛光扫过,整个处于一片祥和之中,心绪异常宁静。
这一刻,他感觉有重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感觉组合柜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感觉这秘密是进一步沟通自己和米见的桥梁。
脑海中闪烁着这种莫名的想法,张宣深呼吸口气,肃穆神圣涌现在脸上,虔诚地带着某种仪式感,手上慢慢使劲,缓缓打开了组合柜门。
嗯???
嗯!!!
只一眼,张宣就愣住了,呆住了,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在衣柜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一模一样的自己?
身高、长相、面部表情、穿着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娘的咧!要不是认出来这是个木雕,他都好想打个电话问问阮秀琴同志,自己是不是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兄弟?
或者起疑,是不是又有一个“自己”穿越过来了,和自己抢米见?
这个想法一起,张宣赶紧甩甩头,奶奶个熊的,想象力真他妈丰富哇,丰富到自己差点吓死自己!
见他站在组合柜前面发呆,米见起身来到他身侧,问:“像吗?”
张宣下意识回:“像!太像了!足以以假乱真。”
米见笑着解释:“这是我花了两年时间打磨出来的。
期间有很多技术诀窍我不懂,为此我特意查了很多关于木雕的资料,还经常打电话给爸爸向他取经。”
张宣转身看向她。
米见伸手轻轻抚摸木雕,自顾自说:“你知道吗?
你远在中大,我有时候很思念你,但又不能明着给你打太多电话、写太多的信。
毕竟、毕竟让我一见倾心的人、让我念念不忘的人是闺蜜的男朋友,我有时候很迷茫。
可我又不愿意忘记你。
所以我生了一个想法,亲手雕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这样既能寄托我的相思,也能增进我的雕刻技艺。
这个雕刻之路很漫长,我遇到过许多技术性难题。好在你钻进我的心间就长住了下来,我不要刻意去回忆你就能把你刻画地栩栩如生。
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打电话问你要身高、肩宽、胸围和腰腹尺寸,那是我做最后的矫正用。
虽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可我没在你怀里躺过,不知道衣服下面你的胸宽几许、肩厚几许…,总会有些细微差别”
说着,米见轻移脚步,把剩下的6扇门依次打开,里面挂满了衣服。
全是崭新的衣服。
全是男人的衣服。
而且其中有好几套衣服似曾相识,是张宣曾经在身上穿过的款式。
望着满柜子衣服,米见头也不回地说:“这里一共有46套衣服,都是根据你的身形气质变化分月选购的。
从93年9月份开始,分四年,每年分春夏秋冬款式,每月一套,除开今年的7、8两个月,四年下来我一共买了46套。
你知道吗,刚开始那两年,我经常为堆放衣服而发愁,宿舍里都挤满三个拉杆箱了。好在你听到了我的心声,从天而降让我住进了四合院,我一下子解放了。”
话到这,米见背对着他轻轻问:“张宣,你喜欢这些衣服吗?”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复的米见转身看了过来,然后怔在了原地。
在米见的视线里:张宣哭了,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泪如雨下,眼泪无声无息在面庞上往下流。
米见先是认认真真地瞧了会他的眼泪,尔后会心一笑,拿出纸巾,走过来缓缓抬起右手,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说:
“你啊你,哭什么呢,大好年华的有什么好哭的呢?”
想起她刚才的话,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此时此刻,张宣再次想起了前生两人60多岁去墓地祭拜刘怡时的画面。
那时米见跪在地上,先是对着墓磕了三个头,点三根香,随后烧了一些纸钱。
米见同遗照对视足足有三分钟,静默许久后,突然喃喃自语说:
“好多人问我,这辈子单着后不后悔。我告诉他们,路是自己选的,活的潇潇洒洒,没什么后悔的。”
说到这,米见侧头看向张宣,叹气道:“你知道吗,如果说我真的有什么后悔的地方,就是感觉对不住妈妈她老人家。
她给我了我优秀的脸蛋,优秀的基因,却在我这断了,没能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