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言灵,赵意邈已经头晕眼花,手软腿软。脑袋变得异常沉重,颈子无力支撑,往前一撞,额头差点砸在桌子上。
她被饿得太厉害了。
原主只是4岁的小女孩,又说不出话,害怕被继母打,饿了也不敢偷吃。
但是赵意邈敢。
吃自家的东西,算什么偷吃?
此时后母还在呼呼大睡,鼻鼾声传出来。
赵意邈头晕腿软,跌跌撞撞地奔去厨房,好不容易搬了张塑料凳子来,辛辛苦苦爬上料理台,随手抓了一把白砂糖,和水一起灌下去。
又挨在柜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暂时减少了些眩晕感。
赵意邈不但敢“偷吃”,她还敢干别的。
趁着后母还没醒,赵意邈在家里拿走了一袋方糖、一个儿童水瓶,带上纸笔,就这么出了门。
还记得把家门轻轻地关上。
出到门外,天清气爽。
赵意邈一边吃着糖,一边走到楼梯转角处,把纸压在墙上,用铅笔写:
此笔会指路我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
然后把铅笔摊平,放在手心。铅笔如指南针一般,在小小的手心上转动,笔尖指路。
赵意邈坐电梯下楼,顺着铅笔的方向,去到附近的派出所。
其实她也可以请好心人带去,不过,她又不是真正的小朋友,街区派出所很近,既然能自己去,就不用麻烦别人啦。
多亏国家建设好,每个派出所分布合理,赵意邈没走多远,就能非常顺利地去到派出所。
去之前,赵意邈抹去让笔指路的字迹,特意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妈打我饿
派出所民警见到瘦弱无比的赵意邈,便关切地蹲下身来,问道:
“小朋友你迷路啦?是不是要找妈妈?”
赵意邈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撩起衣袖、举起大字给民警看。
手臂上,都是被晾衣杆狠狠揍过的痕迹,青青紫紫的一条一条,触目惊心!
光是手臂就这样,其他地方呢!
又见赵意邈明明是个小女童,脸上却不见奶膘。瘦可见骨的脸上,显得一双眼特别大,流露出求助的彷徨,看得人心中一紧。
民警见此,惊呼一声,连忙喊了女民警来帮忙看看。
女民警带着赵意邈上厕所,看过她肚子上、背脊、臀部、大腿、肩膀……各种触目惊心被殴打的痕迹,连忙问赵意邈家住哪里,怎么联系家长。
一边带赵意邈去做伤情鉴定。
同时一起去的,还有赵意邈的一位女邻居。
女邻居嘴角渗血、眼睛青肿,左眼都揍得眼都睁不开了,来哭着告她老公家暴。
现在,伤情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女民警就已经咬了咬唇。
虽说法律规定,家暴致人轻伤就能定罪。
但,致人轻伤的标准,不是功能障碍损伤,就是骨折,或者要到神经、淋巴等软组织挫伤,才算轻伤。
普通的淤血,通常都不能定罪,只能把家暴者口头教育一番。
口头教育之后呢。
夫妻、父子、母女回到家,只要有家庭关系在,就又可以进行新一轮的家暴。
如果妻子有多次报案丈夫家暴的记录,后来某次丈夫又家暴,在家暴期间得杀了人,还会被看作是过失shā • rén,给丈夫从轻判决。
女民警等了好一会儿,伤情鉴定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
果然,赵意邈被打得淤血、被饿得患有轻微胃炎,女邻居被殴打,都算不上法律标准上的轻伤,不能给家暴者量刑。
女民警和从前一样,只能请她们的家人来派出所,口头教育一番。
越做这份工作,就越了解到工作的局限性,想帮的人无法真的帮得上,只能像个社畜一样,按规章办事。
哎。
*
派出所内,隔壁,女邻居的丈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