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但好在一手好字,能写会算,就去给人当账房,也能糊口。但刘彦的娘看到最心爱的小儿子不能读书,郁郁寡欢,不过三年也去世了。自此,刘彦就一个人生活,再没有了曾经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而这一切,都是原身造成的。
对于原身,林悠悠也觉得可恨至极,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别人。
不过,好在林悠悠穿过来的时候,一切尚且来得及。
林悠悠一边回忆着书中的剧情,人也已经来到了堂屋,刘家人吃饭的地方。
刘家当家的是刘老汉,人称刘老三,因其在族内同辈行三。刘老汉也就是刘彦的爹,今年五十多岁,脸上满满都是岁月劳累留下的痕迹,一双眉目总是拧着,时常为生计发愁。刘家本就不富裕,还要供着一个读书人,可想而知是有多么艰难了。
刘老汉此刻端坐在桌子正中的位置,旁边则是其妻郑氏。郑氏是个圆脸盘子,看着倒是和善,而实际上郑氏却是个厉害的人,将手底下的媳妇管得服服帖帖的,当然除了原身除外。
刘老汉和郑氏共育有四子,分别是老大刘大江,老二老大海,老三刘大河,老四也是最小的儿子刘彦。
刘彦本来应该叫刘大溪的,这名字在郑氏一怀孕的时候,刘老汉就给起好了。但某天郑氏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诰命夫人,穿金带银。她和刘老汉说了这个梦之后,当天夜里肚子就发动了。在第二天破晓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那一刻,刘老汉听着儿子嘹亮的啼哭声,再抬头看天上那明晃晃的朝阳,顿时一股豪气冲云的感觉。顿时就觉得大溪这个名字不好听,遂拿了一篮子鸡蛋,专门找了村子里面教导启蒙的老童生给起了名字,刘彦因此而得名,逃脱了刘大溪这个极具特殊的名字。
而刘彦打小也确实机灵聪明,刘老汉一咬牙,就决定供刘彦读书。刘彦今年十五岁,也是读书的第七个年头了。教导刘彦的秀才说,刘彦的基础很扎实,今年可以下场考试了。
考试,就要准备银子,因此刘老汉近来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刘老汉抬头看了林悠悠一眼,淡淡道:“吃饭吧。”
刘老汉发话后,大家就动了筷子。
林悠悠也在唯一的空位坐好,拿起了筷子,她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抬眸一望,瞬间面色发苦,只见桌子上就摆了一盆菜和一盆略微发黑的馒头。菜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大白菜,开水一捞,滴一滴油,再放点盐,筷子一拌午饭的菜就有了着落。馒头是用粗面混合着豆粉做的,因为磨得不够细,甚至掺杂了一些麦糠豆皮,口感生硬,还发苦发涩,实在是难吃的紧。就这,还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人人都有份额的。干活的男人多吃,女人和孩子们就少吃一些。
当然,原身性子霸道又豁得出去,她可以随便吃,没人敢惹。
但原身家里开着杂货铺,不算特别富裕,但家里也是有点银钱的,而且继母素来爱装贤惠,所以原身在娘家的伙食真不差,刘家的这些食物,她是真看不上,也吃不惯。所以,每次也就随便吃点,然后再回房间吃点心。
原身隔几日就会回娘家,看望亲爹林大谷,说几句贴心话,再一起怀念早亡的母亲,然后感慨一下在刘家的生活,林大谷顿时心疼不已,就偷偷给原身塞银子。
原身得了银子就买点心买吃食,拿回去也是偷偷藏着,自己偷偷吃。有次在吃的时候,被三房三岁的小侄子铁牛看到,小侄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口水哇啦哇啦留着,原身却是无动于衷,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干净。惹得小铁牛眼泪啪嗒啪嗒掉,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自此以后,三房的嫂嫂苗氏再看见原身,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想起这段,林悠悠只觉得脸有些发烫。
她忙伸手拿了一个馒头,以此掩饰。
张嘴咬了一口,额,来到这里,她的舌头依旧和前世一样灵敏。瞬间那种粗糙,发苦,带涩的馒头,就在味蕾里炸开。此刻,真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林悠悠实在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这可真是近距离直接感受食物最原始的味道了,但她也是极爱惜食物的,做不出浪费食物的事情,遂也只能一口一口的吃着了。毕竟,她如今肚子也饿,为了填饱肚子,也不能计较太多了。
她吃一口馒头,喝一口面前的粥。
与其说是粥,还不如说是米汤,上面就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点点米粒。
等林悠悠终于将馒头吃完,面前的一碗粥也喝完了,才发现桌子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而桌子上摆着的一盆白菜,一盆馒头也都空了。
林悠悠起身,将桌子上的碗都给了收了一下,然后抱到厨房。
此时大嫂陈氏正在厨房里面刷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就看到林悠悠正抱着一摞碗站在门口。顿时惊诧得愣在了那里,然后还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外面的日头,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并没有特别的,今日的太阳依旧是打东边升起的。
那四弟妹这是怎么了。
陈氏心头一动,面色就跟着一紧,然后快步走到林悠悠身边,伸手带着点力道就将林悠悠手上的一叠碗给夺了过来。将碗给放在了灶台上,陈氏这才暗暗的松一口气。
刘家庄户人家,还供着一个读书人,可想而知家境紧张的。这一摞碗要是被打掉,得重新置办,那得花多少银钱,可不得把人心疼死。
陈氏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林悠悠直到陈氏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怕自己讲碗故意给打掉。
还没来得及作何感受,脑海里面就浮现了原身曾经故意打碎洗的一个盘子,让刘家人再不敢给她安排活干。不然活没干,还损失惨重,一家人心疼半死。
林悠悠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在陈氏戒备的目光中退出了厨房,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悠悠坐在窗户边,趴在桌子上,这是刘彦的书桌,是刘老汉特意上山砍的木头,亲手做的桌子。虽然看着简单甚至简陋,但却是满含刘老汉的一颗拳拳爱子之心。
林悠悠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正对着的是刘家的后院。
刘家的后院都被开垦出来,满满当当的种着菜。
现在正是三月时节,菜园子里面的菜种类繁多,菜地里种的有白菜、韭菜、油菜,大葱等,看去长势倒是喜人,郁郁葱葱的。林悠悠心头动了动,想到刘家之所以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不仅是因为全家人都很勤快,地里出产不错。还有一个则是,刘家还卖菜,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这些菜都是家里的女人们打理的,郑氏带着几个媳妇一起侍弄出来的。当然媳妇里头是不包括原身林悠悠的。刘家一开始从卖菜上得了利,顿时觉得这条路可行,想要多种些菜。家里能用的地方都拿来种菜了,要再想多种菜就没有地方了。因此刘老汉吧嗒吧嗒抽了一只旱烟后,就定了在村后半山腰上的荒地。刘老汉带着刘家人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荒地给打理清楚了,做了篱笆,养了大狗,建了临时的草棚,就又打理了一个菜园子出来。刘家靠着这两个菜园子,日子慢慢的缓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