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从何来?何至于此?
单只为着陆筠没有死吗?
他不死便是天大的罪过吗?
行礼毕,皇帝温和地过问了太后的身体状况,才抬手命众人平身。
太后摆摆手,把明筝遣出去。
帘幕垂下来,将内里压低声音的话语都隔绝开。明筝立在檐下望着水汽氤氲、青灰色的天幕。——他的人比明家派去的人快一步,父亲早就写密信请托了许多故旧,一直没音讯传回,大抵是早有人防备着……
皇权如天,他们困在四九城里,被斩断了耳目。但陆筠有办法。——幸得他有办法。
她怀抱着希望,一直没放弃找寻。她渴盼他回来,为着这点渺茫的希望,她苦苦支撑过这三十余天。
总算总算……把他等回来了。
太后和皇帝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皇帝出来时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越过明筝,还特地转过头来宽慰了几句,“侯夫人辛苦了,等修竹回来,便能一家团聚。”
明筝蹲身谢恩,目送那片绣着龙纹的袍角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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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残秋已留不住了。
池塘里颓败的莲叶结了一层白霜,清早晨起的时候,水面甚至结了层薄薄的冰碴。
这样冷的天,抵不过民众的热情。
朝阳门大街上挤满了自发来迎接英雄凯旋的人。
城楼上,皇帝手持西洋远望筒,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长街。
那么多人,那么高的呼声。人潮声浪,快掀翻了整座四九城。
他一败涂地,被一只他以为是雏鸟其实早已硬了翅膀不听使唤的海东青给耍了。
可笑至极。
陆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局?
抑或说,许克苒本来就是他棋盘中一枚子?
还是说连他这个皇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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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君臣同乐,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