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什么?”容珊听着钮钴禄氏的话,下意识的顺着钮钴禄氏的话问下去。
只是,刚问完这句话,那双眸子便一直放在了钮钴禄氏身上,流光潋滟。
“就是可惜了些,也不知,佟妃让佟国维大人向皇上请立皇后,是有什么依仗?以妹妹来看啊,其实瑾妃姐姐也很好啊……”钮钴禄氏的眸子沾染了丝丝的惋惜。
那模样,就像是为瑾妃不能够被立为皇后而可惜。
“呵呵,瞧你说的,我又怎么能跟佟妃比呢?”容珊状似娇嗔的朝着钮钴禄氏说着,又特别羞涩的染上了笑意。
“怎么不能比呢?瑾妃姐姐莫要谦虚,佟妃不过是依仗家世,皇上如此宠爱于你……”钮钴禄氏在捧着容珊。
“说起家世,妹妹也不差于佟妃啊。”容珊突然想起这回事儿,开口道。
“说起来,妹妹的家世更为显赫,出身钮钴禄一族,还与先皇后……”容珊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妹妹也莫要自叹不如。”容珊将这个词送回给了钮钴禄氏,‘自叹不如’这种词语可不适合自己使用。
钮钴禄氏怎么会没听懂容珊所说的这话的意思呢?
钮钴禄一族……
的确。
当年先帝钦定四大辅政大臣,皆出自最为显赫世家,且她还是直系嫡脉。
然,怎么也比不过皇上宠爱的母族,
佟佳一族近年来不断上升,跻身于上流世家名列。
“呵呵……”钮钴禄氏也似乎知道从这方面讲及佟佳氏的坏话,得不偿失,反倒是让纳喇氏以为自己有所预谋。
“瑾妃姐姐,你这茶,烹得真香……”钮钴禄氏低头,抿了一口热茶,口齿留香,不禁惊叹。
“喜欢就好,也是皇上御赐,我是个俗人,可不会欣赏。”容珊笑着道。
这话,让本来就心里不太平衡的钮钴禄氏更为不舒服了,但在延禧宫,钮钴禄氏又不能表现出来。
扬着温婉的笑意,在那儿说着贴心的话。
容珊突然来了句,语气十分漫不经心,像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若是佟妃成了皇后,将来,四妃的宫权,也该给皇后管了吧?”
在听到这话之后的钮钴禄氏心里紧了下,她不及其他后妃受宠,手里拿捏着宫权,才能过得更好些。
若是佟妃成了皇后……
垂下眸,半息,又轻蹙黛眉。“瑾妃姐姐说得对,不过,也不知道贤妃如何了……”
转移话题,称赞着贤妃的舍己为人,对太子殿下的关怀与真挚。
戳了戳瑾妃的心,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以前也曾经到延禧宫来,不过现在……
呵呵!
容珊倒是不介意,知道钮钴禄氏这么说的含义,偶尔提一提除钮钴禄氏以外的其他两位妃子的优点。
越说,钮钴禄氏就越觉得自己的地位堪危。
别人不是有子有宠就是背后有人,除了自己,阿玛还被皇上忌惮不喜。
“瑾妃姐姐,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钮钴禄氏向容珊请辞,脸上的温婉挂着。
容珊也没有计较太多,见钮钴禄氏要离开,还让底下的人送钮钴禄氏出去。
刚离开延禧宫没多久,那温婉的笑容就收了回去,平淡的神色上带着丝丝的恼怒。
该死的纳喇氏,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炫耀,每一句话都能够如此戳心!
就是不知道,自己今日对她说的那些话,纳喇氏又能够听得进去多少。
若她肯与佟妃争执起来……
*
见钮钴禄氏离开后,金嬷嬷才端上热茶,轻声在容珊耳边询问,“娘娘,依老奴看,钮钴禄妃是想在背后怂恿您跟佟妃对着干呢!”
连金嬷嬷都能看得出来,容珊又怎么看不出来?
只是,她有些腻了。
按道理来说,她帮纳喇氏干掉了女主,被杖毙了,皇后难产而亡,马佳氏也难产而亡……
自己不应该回到现代去了吗?
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处置纳喇府中的人?
还是康熙?
不过,以原身纳喇氏的想法,可能不会、也不敢将怨恨放在康熙身上,眯了眯眼,吩咐金嬷嬷。
“嬷嬷,请皇上……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趟,本宫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说!”
金嬷嬷听着容珊这话时,都惊愕到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才轻声的询问,“娘娘,您该不会是……真有那个想法吧?”
手指指了指上天,那错愕的神情,还有丝丝担忧,生怕娘娘真要是有这个想法,那,那,那,她也要劝下来啊!
“娘娘,您,别想那么多了,就算……”金嬷嬷赶紧劝说,生怕娘娘因为想被封为皇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胡说什么呢?我是要跟皇上说关于天花的事情!”容珊没好气的白了金嬷嬷一眼,她看起来像是有这么大野心的人吗?
“什么?天花?娘娘,莫不是大阿哥又发生什么了吧?”金嬷嬷心脏骤停,都紧张的想要跑去看大阿哥了。
“不是!你去就是了!”容珊没有直白的提,她也不知道牛痘能预防天花是不是真的,也不可能空口白话去跟康熙说这个。
最近这段时间,她还让底下的人搜刮了不少话本!
终于,在一个破烂的话本中,看到了那么天花乱坠的一笔带过。
找到之后,才敢开口去跟康熙说。
乾清宫。
听到底下的人前来禀告,延禧宫请他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讲。
问是什么事情,底下的人只说是瑾妃娘娘吩咐,要与皇上说关于天花的事情。
康熙这时正好跟臣子们商议完关于扬州叛党一事,心情不好不坏,一听是天花的事情,心又紧了下。
前段时间来势汹汹的天花直接将他两个皇阿哥给击垮,他吓坏了,以为自己两个孩子又要夭折了。
“嗯,知道了。”纵使心里看起来紧张又着急,但是脸上绝对不会显示出来,被别人看穿自己心思。
待底下的小太监退下后,康熙才皱起眉,莫不是纳喇氏那边查到了什么线索?
看了一眼外边儿的天色,静下心来,低头,看着龙案上的一沓奏折,继续处理公务。
*
怡红院。
娇声笑语一片,盈盈的笑声里,一个黑屋房间里,关着一个姑娘。
身上混是伤,是被人打的。
坐在地上,看着一个窗口里透进来的光,声音带着虚弱与沙哑。
“我,我,听话,叫,妈妈来吧……”沙哑的声音又带着丝丝的清甜,那张稚嫩中渐渐长开的脸蛋,包含着凌乱伤痕的美感。
外边的人听到她的这话之后,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睛顿时就变得亮了起来。
与一起守门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眸子中还凝聚着对对方的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然而看到对方的这个表情之后,就知道没有听错。
“你去找老鸨。”其中比较壮实的男子吩咐了对面那个瘦弱一点的男子,声音沉哑。
“罗哥,你该不会是想将我叫走之后,自己进去图谋不轨吧?”瘦弱的男子一脸怀疑的看着罗哥。
“呸!你罗哥我是这样的人吗?那把硬骨头,别把我给弄伤了。”想到某个被折腾得不行的富商,老鸨没将里边那小贱人给弄死,都是看在那张脸的份儿上。
“谁知道你呢!”瘦弱的男子朝着罗哥翻了个白眼,就怕有些人死性不改。
“快去!不然老子打爆你的狗头。”罗哥扬起了拳头,一脸凶神恶煞。
瘦弱男子看着那个沙包大的拳头,有些讪讪的去找老鸨。
看着瘦弱男子离去的背影,眸子闪烁着凌光,又有些坏肆的邪意。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扇被关上的木门,左右看了一下四方,随后扬起了邪笑,‘哐’地一下推开了门。
“嘻嘻,小娘子……”推开门进去,那张猥琐的笑容绽放,走进去,生怕被别人发现了,赶紧关上了门。
女人在看到他这样子时,眼底染上了一抹阴霾的决凉,语气尽是慌乱,“你,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罗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显得更加的可怕了起来,周身都围绕着一股weixie的气息。
“你,你,你敢?我,我可是,妈妈绝不会饶了你!”女人指着他,更是慌乱了,脚步微微往后退。
“你是指老鸨吗?呵,李妈妈可是我姨母,她会怎么不饶了我?”罗哥十分放肆的走了过去。
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反倒让他觉得更有兴致。
咧着嘴,走了过去。
“你,李妈妈是你姨母?那,你也不能够胡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胡来,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忐忑的语气带着小颤音。
“哦?我倒要看看,你敢怎么对我不客气了?以为我是那酒囊饭桶一推就倒的老头?”罗哥冷笑,当然,他指的是上一任被这小贱人弄伤的客人。
女人瑟瑟发抖,眸子紧紧地盯着罗哥,害怕的往里边儿躲去了。
耳朵灵敏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在罗哥扑过来时,没有闪躲,嗓音颤颤巍巍的求饶,“罗哥,求你,不要,我,我,妈妈绝不饶你,我,还是清倌……”
说着,就哭了起来。
罗哥正准备一把撕下她衣裳时,门口传来了巨大的踹门声,“罗方!放肆!你好大的狗胆!快起来!”
身后,叱骂声响起,同时,李妈妈怒火冲冲的一脚踹了过来。
“哪个狗……”罗方刚愤怒的转过头准备将打扰了自己好事的人臭骂一顿,就看到了李妈妈站在自己身后,神情比他更凶神恶煞。
顿时,心就开始怂了起来。
“李,李妈妈……”有些心虚的站起身,看着李妈妈的眼神都充斥着忐忑。
“李妈妈。”女人一看到李妈妈来到,颤颤巍巍的声音还带着害怕的哭腔,连忙爬起来,躲到了李妈妈的身后。
李妈妈身后还带着几个打手,就是看那小贱人还有没有继续倔着,如果敢骗她,就让人在将她打一顿。
不过,这回儿看到小姑娘害怕的躲到自己身后,李妈妈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怕,李妈妈在这儿。”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而后生气的瞪向了罗方。
“罗方!你个狗崽子,我的姑娘,也是你可以碰的吗?”这可是个好货,将来能卖个好价钱,而且,初夜还没给出去。
要是被罗方这狗崽子给破了,她就亏大了。
“李妈妈,你别生气,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狗腿子的谄笑,哄着李妈妈道。
李妈妈才不管这么多,管不住自己的人,在她这怡红院岂不是更加放肆了?
她怡红院的姑娘这么多。
“李妈妈,我怕……”小姑娘害怕的轻轻扯了扯李妈妈的手袖,沙哑的声音压低,令李妈妈更加怜惜了。
怜惜小姑娘的嗓音,要是一直都这样,岂不是亏了自己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姑娘?
“陈请,好好教训一顿罗方,让他长长脑子!”李妈妈吩咐身边那拿着木棍的男人,语气颇为凶狠。
“李妈妈,我,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说话间,又缩了缩脖子,一副后怕的模样。
李妈妈见了,反倒是觉得罗方这回儿坏心办好事了,脸上更加温柔了,“好,好,妈妈这就带你走,你阿爹当初卖你进来,都告诉你吃香喝辣,你非要倔,知道吃亏了吧?”
“四儿,你可要乖点儿了,到时候遇到个大官,以你的姿色,后福不浅呢。”李妈妈笑眯眯的拉着她往阁楼方向走去。
四儿,是李妈妈花了几十两买回来的,样貌漂亮,还带着稚嫩,一看就是个苞儿。
身子骨是差了些,定是她爹重男轻女,没有给小姑娘吃的。
排名第四,前面好几个丫头,也难怪了。
“以后啊,你就是妈妈亲生女儿了,跟着妈妈姓,妈妈不会亏待你的。”李妈妈温柔的哄着她,将来这可是她的摇钱树啊!
叫做四儿的小姑娘跟在了李妈妈的身后,委屈的红着眼眶不说话。
李四儿?
她才不是李四儿!
若不是当初被扔到乱葬岗,被一拐子带走了,能卖到这地方来吗?
四儿!
多难听的名字!
她一直不能接受自己沦落风尘,硬骨头受了不少苦,还被肮脏低贱的打手给垂涎上了。
她就知道,若是自己一直倔下去,不是被李妈妈的人打死,就是被低贱的人弄死……
突然转性,李妈妈会怀疑,她不过是顺水推舟……
她还没报仇呢!
怎么可以死在这个地方?
纳喇氏、赫舍里氏、马佳氏……
还有污蔑她与温太医的人!
都该死!
若不是她们,自己得了宠,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若不是被人污蔑,她又何必沦落风尘?
“李妈妈,四儿听话,你,你以后莫要让他们过来这边了,好吗?”
软软的乖巧声,完全被吓怕的模样,令李妈妈都想说,现在这么怕,将来怎么面对客人?
只是,介于现在小姑娘还心惊胆战,慢慢来,不着急!
*
延禧宫。
康熙来到时,容珊正在看着话本,听到底下的人在给皇上请安时,容珊才抬起头,看到康熙到来,脸上迸发着惊喜的眸光。
“皇上,臣妾还以为您不来了呢?一直都在盼着你呢……”容珊赶紧跑过去,因为盼着,所以一见到康熙到来,话语喋喋不休的道。
容珊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给康熙行礼,连忙站直了身子,“皇上吉祥!”
“听底下的人说,你找朕是为了天花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儿?”康熙记得他已经将背后主谋找到了,前段时间后宫轰轰烈烈的清洗,纳喇氏不知道吗?
“皇上,臣妾看了一本话本,里面写着一个好让人吃惊的事情。”容珊拉住了康熙,语气带着焦急的道。
“皇上,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那话本里写着,天花竟然是可以预防的,比种人痘安全可靠多了……”
焦急的容珊没有等康熙回答,也不卖关子,抓住了康熙的手,就连忙开口道。
康熙微挑眉,看着纳喇氏的眼神中带着无奈,“纳喇氏,你都说了,那是话本,怎么可以相信呢?”
不过,介于纳喇氏是因为保清的事情让她心慌,才这么饿不择食……呸!抓住救命稻草!
所谓的种人痘,就是将感染了天花的人所用衣物拿来,从而传染给自己,只要感染过一次天花的人,就再也不会得天花。
可是想而知的是,以这种方式来预防天花,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没有抵抗力……不,应该说,大部分的人得了天花都死了。
也没有人会用这么傻的方法,让自己作死……
“不是,皇上,你听我说,传闻在前朝或者更久以前,就已经有郎中用过这种方法了,只是不知为何,后来没有传下来。”
容珊让人将那本翻烂了的话本拿出来,容珊觉得,肯定是因为康熙的男主光环在作祟,不然怎么太子刚得天花,自己才想到这个法子,随便一找,就真的能在一个话本里看得到?
将话本打开放到了康熙面前,康熙接过后,看到不看一眼,安抚着,“保清现在都没事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康熙认为,纳喇氏会从一个话本里找到这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书生编造出来的,会相信肯定是因为前段时间保清得了天花,才害得纳喇氏手足无措、吓坏了。
“皇上……”容珊默默地看了一眼康熙,这时候,容珊欲言又止,随后,缓缓道,\"皇上,保清跟太子得了天花,宫中太医无数,可民间的孩子,若是得了天花,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我知道皇上不信,不若先让人试试,如果成功了的话,也是功在千秋啊!”容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说康熙,只能够从方面入手。
她知道这是绝对可行的,经过科学家验证,如果传出去,让那些因天花早殇的孩子、大人们能够避免,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康熙抬起眼皮,双眸放在了容珊身上,功在千秋?
最近朝堂上大臣们纷纷请立皇后,要么就是否决此事,现在容珊的这个行为,让康熙不得不多想。
难道,纳喇氏也在想那个位子?
想到这儿,康熙看着容珊的那个眼神都带着丝丝冷淡,不过,仅是半息便收回了目光。
“你说得对,若这是真的,的确是功在千秋之事,算你一件大功。”康熙点头,神情自若的夸赞。
“皇上,既然算是臣妾大功一件,那臣妾可有赏赐?”容珊乐呵呵的开口,一副得意开心的欢喜。
康熙看到容珊如此,眸色微深,抬起的眼皮浅浅的划过思绪,却没让容珊发现,“哦?赏赐?当然有,不过就是不知爱妃喜欢什么了……”
此话一出,容珊立即开口,“皇上,前段时间,臣妾的额娘入宫,为臣妾那庶弟就个御林军的职。”
康熙看了过去,心里斟酌了下,虽然皇后之位跟御林军之位,所求相差甚远,可康熙还是有些不喜……
不过,若种牛痘之事确实有效的话,也是纳喇氏的功劳,从来就没人提起过这一点,不过是御林军一位,那便罢了。
只是,对待纳喇氏的心思,又淡了些,感觉有些无趣……
然后,就听到纳喇氏继续开口,还带着对康熙的急促请求,生怕他不答应,“皇上,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嗯?”康熙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带诧异的抬起头,还是说,纳喇氏说错了?应该是叫自己一定要答应吧?
\"皇上不知,臣妾那庶弟一直以来都跟臣妾关系不好,平日什么也不做、不学,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御林军可是保护皇城安全的重要职位,他怎么配呢?\"
容珊说起别人的坏话来,随口就来,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对她的庶弟阿格尔有什么不好。
康熙听着容珊说这话时,才意识到,哦,原来自己没有听错,纳喇氏也没有说错。
“哦?”语调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记仇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