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人比商鞅更懂他自己制定的法律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曹窋的话,曹参心中的喜悦之情更盛,不过他始终贯彻着打一巴掌给颗枣的人设,之前已经夸过曹窋了,接下来自然就进入了打一巴掌的环节……
于是他板着脸说道:“陛下南归之事,何时轮到你一个芝麻小的相国少史置喙了?今晚回家之后,去祠堂面壁一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刚刚的愚蠢行为!”
曹窋拱手应命。
而马车中的氛围也变得压抑起来。
当当当!
长安城中传出了上六下悠扬的钟声,紧闭的长安城门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尖锐刺耳声中缓缓打开,与之一同打开的还有各处里坊的大门,东西二市的市门,以及各级官府的大门。
六点整。
行人离家,贾人开市,官员办公。
沉寂了一整个夜晚的长安城顿时变得沸腾了起来。
曹参的马车汇入车流,缓缓驶向长乐宫的方向,如今距离上班点卯还有一个小时,虽然有些堵,但也足够了。
马车中,曹窋依旧沉默不语。
只不过他的心中在不停吐槽着这种宵禁的政策。
毕竟隔壁的新丰城是一个不夜城,金吾不禁,即便是凌晨三点依旧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灯红酒绿,拼酒买醉的声音,除了小巷子里间或会传出西域胡姬那或愉悦或痛苦的声音外,一切都十分和谐。
所以曹窋一直觉得,首善之都的长安城,似乎也并不需要沿用战争年代保留下来的宵禁政策。
但他人微言轻,即便是说出来自己的建议,那些真正掌握着决策权的大佬也只当放屁……
六点四十分,曹参的马车顺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终于抵达长乐宫门前的广场,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长乐宫作为汉国的最高权力中心,平日里能来这里办公的不过寥寥千人,自然不会和长安城的其他地方那样堵成狗……
曹窋搀着曹参从马车上走下,视线突然被广场前的一片围栏所吸引。
“嗯?宫门前的马路也坏了吗?”
“长安长安,十路九修,没想到居然轮到这里了……”
曹参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摇摇头:“不是修路,而是树一根华表……嗯,两根。”
“华表?”曹窋皱眉:“那是什么?”
曹参长叹:“华表都不知道为何物?为父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如何从帝国文法毕业的!”
曹窋脸上露出几分羞赧。
他考上帝国文法大学的时候,曹参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汉相国,而他作为曹参的长子,自然不会有哪个老师会跟他过不去,故意找茬。
毕竟文学不是数学,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判断文章好坏的主观性其实很强,只要关系到位了,即便是满篇屎尿屁也一样会被吹嘘成盛世华章……
虎父犬子啊……曹参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解释道:“华表也叫桓木,以横木交柱头,状若花也。形似桔槔,大路交衢悉施焉。或谓之表木,以表王者纳涑也。亦以表识衢路也。秦乃除之……”
“因此最早的时候,华表也叫做‘谤木’。”
“谤者,议论是非也。”
曹窋愣了一下,皱眉问道:“陛下在此树立华表,莫非是想要效法先贤,准许百姓在其上书写意见?”
“还好,不是纯傻。”曹参笑了笑,接着说道:“但陛下的心思,我等如何能够琢磨的透?但如今的大汉主圣臣贤,百姓如何会有意见?”
嗯,他其实早有打算。
如果刘盈真的在华表下设立意见箱,准许民告官,那他就派出专员值守在这里,专门接待百姓的‘上访’,负责将百姓的意见简单处理之后再呈交刘盈御览……
此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曹窋仰起头,看着华表上蹲着的一只怪兽,问道:“此为何物?”
曹参嘴角扬起:“此为神兽的一种,名为‘犼’,性好望,而雕刻在宫门前华表顶端的犼名为‘望君归’,寓意皇帝不要久出不归,如果皇帝久出不归,神兽就会连夜出发,前去把皇帝叫回来……”
曹窋愣住。
他壮着胆子看向曹参:“父亲,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曹参笑道:“你问,但为父不一定会回答。”
曹窋沉默一会,但最终还是轻声问道:“敢问父亲,这种神兽,是否为父亲杜撰?”
曹参看了看曹窋,背着手向前走:“自去点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