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辛,你在听啊。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别听了。”
乌辛扒拉在网兜里,“又不是老子想听的!你们在云舟上自顾自的说话,我的耳朵里又没塞子。”
纪瑶求助地看向陆焕,“劳烦你跟上次一样,弄个隔绝声音的法术呗?”
陆焕却摇摇头,“天地隔音诀,隔绝的是神识窥探,不能隔绝寻常说话声音。”
“那……?”纪瑶指了指船底。“咱们改次再说?”
“你说无妨。”陆焕道,“若不想他记住,事后动用些搜魂手段,抹去他今夜的记忆就是。”
“搜魂?”乌辛炸了,对着头顶处痛骂,“陆明霄,你敢这么对老子?”
陆焕平静道,“我为何不可。”
纪瑶赶紧阻止,“别啊。乌辛刚涅槃三年,上辈子的事还没想起来几件呢,你用了搜魂,他又全忘了怎么办。”
“他不想用搜魂,那就离开,不要再跟随云舟。”
纪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乌辛啊。
让两位大佬和睦共处,看来是这辈子不可能达成的任务了。
乌辛蹲在网兜里喝够了风,认清了现实,有气无力道,“别用搜魂,老子自己来。”说罢用脚爪荡起渔网,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勾到距离的最近的一根船底横木,脑袋对准木头狠狠一磕,晕了。
纪瑶:“……”
陆焕:“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后来呢。”
“后来……”
纪瑶的声音带了几分感慨,尘封于深处的那段久远回忆,再次重见天日——
胡长春在村口被村民围攻、落荒而逃的时候,纪瑶被秘密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十三岁,在现代是幼苗,是还没有绽放的花骨朵儿。
在修真界与俗世并存的穷乡僻壤,十三岁,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每日早晚,有人从头顶丢两个冷馒头下来。
她听到一两句议论声,说先关几天,关老实了就圆房。
就这样过了三天。
那三天,纪瑶累了便睡,睡醒了便坐着发呆。到了第三天晚上,她心里隐约觉得,刚刚向她开启了一道门缝、透出了一点亮光的人生岔路口,关闭了。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黑暗泥泞的小路上。
十三四岁嫁人,十五六岁开始生孩子,挺着大肚子做家务,忍受男人的打骂,忍气吞声的熬日子,把孩子一个个地拉扯大,在方圆不到五里的小村子里熬完一辈子。
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如果从来没有光,浑浑噩噩在黑暗里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却偏偏被人毁掉了她眼前刚亮起的光。
黑暗的地窖里,纪瑶抱着自己的膝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就在她最绝望,最崩溃,已经在认真去摸地窖哪边墙壁最硬、如果逃不掉索性一头撞上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传来了‘叮’的一声。
仿佛山顶佛塔檐角悬挂的铜铃被清晨微风拂动,悠扬的铜铃声由近到远,一层层地回荡在山谷之间。
宗主大佬领取系统,第一次激活了。
穿来这个小世界十几年以后,纪遥才发现,原来她特么的也有金手指啊。
脸颊忽然被温暖的指腹擦过。
陆焕带着几分诧异,仔细端详她的神色,“怎么哭了。”
纪瑶回过神来,急忙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没事,没事。船尾风太大,吹进沙子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被连夜抓走,你师尊第二日清晨被村民围殴,差点打瘸了一条腿。”
“哦,对,师尊见势不妙,知道我父母反悔,当时肯定带不走人了,就假装逃走,先避风头啦。”提起她的那位活宝师尊,纪瑶终于笑了起来。
她跳过系统激活的事,轻快地道,
“第三天半夜,他悄悄回村子里,把我从关押的地窖里拉出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折腾了一番,尘缘就此了断,实在是可喜可贺,值得咱们师徒俩为此饱餐一顿,哎,只可惜了那百斤米肉掏空了为师的钱袋,没钱请你啊。’”
陆焕微微点头赞许,”令师心境旷达,实数难得。他说的不错,父母无德,尘缘就此了断,倒也干脆。”
纪瑶笑道,“是啊。经过这么一遭,父母虽然还在,我已经只当他们不在了。后来,我便随他回了长春宗,拜他为师。”
“就这样?”
“就这样。”纪瑶摊摊手,“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焕道,“不对。”
纪瑶:“……哪里不对?”
“按照你的说法,令师尊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连一帮手持凶器的村民都打不过,落荒而逃,只能夜里偷偷潜回村子里寻找。而你又被关到七八丈深的地窖之中,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无法里应外合。”
陆焕清理着思路,缓缓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令师尊,是如何在黑暗夜里寻找到你的?”
纪瑶:“……”哦豁。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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