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忍耐了片刻,彻底烦了,啪的扔了手里算好的账册,翻开新一本,
“萧宗主,你怎么回事,我是主动过来帮你算账的,不是来听你闲话的。”
萧旷猝不及防,把扔到脸上的账册扒拉下来,放到桌案上。
“别乱扔账册啊……陆焕这个人,脾气差,说话不好听,修为还高。你骂又骂不过他,打又打不过他。我这不是怕你被他欺负么。”
纪瑶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欺负我了,别整天瞎琢磨。替你家算账呢,不干活的人别叽叽歪歪了,去外面煮你的酒去。”
萧旷揉了揉被账册砸痛的鼻梁:“……小姑娘长得乖巧,脾气还挺大。”
陆焕笔下计算不停,抬起左手,摸了摸纪瑶柔软乌黑的大辫子,又帮她把额前的一缕碎发理到耳后去。
“晚上要吃什么宵夜?我吩咐人给你做。”
纪瑶想了想,“想吃素油炸小麻花,再撒上香香的芝麻,一开锅,香飘十里。”
纪凌流着口水举手,“我也能吃吗,陆哥?”
萧旷扶额:“喂,这里是我华阳宗的地盘没错吧。”
陆焕抬笔点了点铺了满桌案的账册:“是你的宗门没错。这里堆了满屋子的,也是你家赤魂灯的账册没错。”
萧旷:“……行了,你们忙。不打扰了。”起身欲走。
一直不出声算账的温灵玉略停了手,抬起头来,打量了萧旷几眼,道,“既然你无事,不妨把胡子剃了。再换一身没有酒渍的干净衣袍。”
萧旷摸了摸胡茬,不以为然,“这样能够增添男子气概。我去过极北大漠,那里的男儿不像咱们中原九州讲究什么雅致君子,个个胡子拉碴,马背逐狼,弯弓射雕,极粗犷,极爽快!”
“极为不修边幅,看起来老了一辈。”温灵玉道。
萧旷:“……”
陆焕忙着计算之余,悠悠补了一刀,“所以温灵玉是大师兄,我是陆哥,而你是萧叔叔。”
萧旷:“……”
纪瑶在百忙之余补了另一刀,“中原推崇的雅致君子哪里不好了?翩翩公子,如玉郎君,当然好过胡子拉碴的熊男啦。”
萧旷:“……肤浅,你们女孩子都太肤浅。”
纪凌举手要发言,“萧叔叔——”
“闭嘴。”萧旷踉跄出去了。
两刻钟之后,厨房做好的宵夜挂在灵鹤的脖子上送到了,萧旷亲自提了进来。
果然是新鲜出炉的小麻花,芝麻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花厅。
纪瑶纪凌姐弟俩顿时一扫萎靡神色,精神大振,吃得眉开眼笑。
就连趴着睡过去了的徐在安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颤巍巍伸出一只手,“也给我几根,我也饿了——”
“嗯?”萧旷抱胸挑眉,“不醉了?”
纪瑶随手把几根小麻花连同厚厚大叠账册一起丢了过去。
徐在安嘎吱嘎吱嚼着小麻花,唉声叹气地坐起身来,继续挑灯夜战。
纪凌挑了三根看起来最酥脆可口的小麻花,依次奉给纪瑶,温灵玉和陆焕,走回去桌案坐下,嘴里嘎吱嘎吱嚼着小麻花,随口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忘了些事情。”
“我也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纪瑶顺手又给纪凌嘴里投喂了一根小麻花,拿过同月的几本账册互相比对数字。“不过手边有什么事比账册更重要?哎,不想了。”
纪凌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奋力嚼着两根麻花,“乌辛呢。”
纪瑶算账算得头也不抬,“跟着我们麟川宗的云舟过来了啊。怎么了。”
“哦,我刚才一直在想,怎么会吃了这么久,还剩下大半盒麻花呢。”纪凌指了指黑漆食盒,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因为乌辛不在啊!说起来,今天整天都没看见乌辛,他跑哪儿去了,还留在云舟里?他那么乖的吗?”
纪瑶也感觉有点不对了,“是啊,怎么这么乖,一整天待在云舟里没出来找吃的?”
陆焕细微地一挑眉,“你们在说麟川宗的云舟?船身太大,陆地上的传送阵送不进来,一直停在浮岛外头。你们不知道?”
纪瑶如遭雷劈:“……”
纪凌看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问了句,:“姐?怎么了。”
“陆焕……”
纪瑶整个人都不好了,“乌辛、乌辛它和云舟一起,被留在浮岛外头了!”
“嘎——”
一声大叫越过了苍茫海面,穿透了雾气弥漫的夜空,回荡在夜色之中。
夜色中缓缓前行的浮岛上方,一个巨大黑影在空中盘旋,试图降落。然而,每次降落都会发现,脚下的大片浮岛不过是迷雾幻影,海中蜃楼。
乌辛又一次落了个空,湿淋淋地从大海里露出硕大的脑袋来。
“嘎啊啊啊——纪丫头,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