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队长，这是我们在商场楼顶发现了这名自杀者的遗书。”
林毅罡眉头剧烈抽跳，脸阴沉得就像被窒息的海水包裹着，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他竭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压低的声线里仍旧蕴藏着森然的怒意，“拿过来我看看。”
说着，林毅罡还不忘职业操守，先接过手套戴好，以免破坏证物。
刚刚护送完赵琛上救护车的朱羯，一个人沉默地站在角落里，他的右手撑着墙面，弓着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刚刚的变故，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涣散，两眼都有些无神。
沈席予瞳仁漆黑，眸子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眼下泛着令人心惊的平静。
他倒也不急着去看所谓的‘遗书’，他镇定自若地走到朱羯面前，神情晦涩难辨情绪。
朱羯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嘴唇都显得苍白无比。
沈席予的眼神轻飘飘地刮过朱羯的全身，淡淡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朱羯有些迟钝地盯着沈席予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组织语言，说道，“我刚刚按照一贯审讯的套路，拐弯抹角的引诱他相信他的同伙已经被我们警方逮捕，试图去套他的话.....”
朱羯顿住，音调都跟着降低，“但我真的没想到我的话刚一说完，他的情绪就开始突然失控，开始大吼大叫，甚至反抗起来。”
说到这儿，朱羯抱头，声音也有些抖，“我刚想控制他，结果他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口吐白沫，我吓了好大一跳，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在装疯卖傻，结果他突然倒地，浑身抽搐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朱羯面露痛苦的表情，他心有余悸地摁住自己的胸口，继续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将毒药藏在他的假牙里面.....”
沈席予黑黢黢的眸子盯着朱羯的表情，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沉得可怕。
空气凝滞，气氛岑寂。
“好，我知道了。”
沈席予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羯，不动声色地收回眼，淡淡地点了点头，没为难他，甚至没有再多问任何一句细节。
朱羯有些心虚地抬起头，“那里有监控，记录了审讯室发生的所有事，您要是想了解全部情况，可以去查。”
沈席予“嗯”了一声，倒也没提出质疑。
“你看下这份遗书。”林毅罡心情颇为复杂地大步走到沈席予旁边，隔空将所谓的遗书拿给沈席予看。
沈席予眯眼，食指推了推镜框，右眼皮抽跳了一下，薄唇无意识地抿紧。
“.......你怎么看?”林毅罡脸部肌肉绷紧，脑门上的青筋都跟着突突跳动。
沈席予闭眼复又睁开，嘴角扯出一抹暴虐的笑意，冷声道，“倒是一出好戏，以死谢罪，揽下所有罪名，还想让警方放过自己的同伙。”
林毅罡将信还给破案组，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表情阴得可怕，用一种极为笃定地语气沉声道，“跟我想得一模一样，这件事绝不可能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我现在怀疑他们两个后面有更强大的势力对他们进行操控，他们不过被人丢出来转移注意力的替死鬼。”
沈席予眼下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他嗓音低沉冰冷，恍若未闻，自顾自道，“我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注意到这个Vampire的后腰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刀剜下了一块肉，伤口很新鲜，应该刚销毁不久。”
林毅罡眉头皱紧，不明所以道，“这个伤怎么了吗?”
沈席予瞳仁漆黑，好整以暇道，“在原始部落，原始人对自然有着天然的崇拜，而部落的成员会为了趋同性在自己的身上纹下相似的纹身，也就是所谓的图腾，这种刺在他们身上的符号，既凝聚了整个族群的共同信仰，又彰显了自己的身份。”
林毅罡虹膜微颤，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沈席予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呵。”沈席予又是一声漫不经心地冷笑，接着不急不慢道，“这种图腾里承载的力量和信仰会深深刻进人类的躯体里，如骨在肉，所以被族群抛弃或者自己选择脱离的族群的人，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从族群的身份中剥离出来，也就是销毁身上图腾印记。”
林毅罡脑内一片轰鸣，久久站在原地没说话。
沈席予转过身，看了林毅罡一眼，视线冰冷，无魇，没有半点情绪，他拿起红带袖蝶的标本，举过头顶，对准光源，紧紧地盯着这只死蝴蝶上的纹路，无悲无喜道，“直觉告诉我，我们背后的敌人还有很多。”
林毅罡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真犹如击穿脊髓的寒意，他脸色变了又变，压低声线道，“我会好好展开调查的。”
奶茶店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挂在门口的风铃也跟着被轻轻拨动，发出铃铃的声响。
沈席予若有所感，微微抬眼，径直对上一双趋近于黑的眼睛。
男人的眼底含笑，纤细柔软的发丝随风缓慢吹动，灰白的光影砸在男人的脸上，使得他那张本就线条清晰的五官更加端正而明朗。
男人全程挂着一贯的笑，动作慵懒随性，走到水吧台前。
“啧。”男人右手撑在水吧台上，盯着面无表情的沈席予，挑了挑眉，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是很危险的吗?”
说着，男人勾唇，左手夹着万宝路，对着沈席予的耳边吐了一口烟圈，后者抿唇，后退一步。
男人耸肩，故作无辜，“这可不是我杜撰的，在心理学上，科学家把眼神视作一种信号，每个人都拥有用眼神勾引人的天赋，所以一旦两个人对视超过十秒，就容易擦枪走火。”
男人盯着沈席予逐渐泛红耳垂，闷声轻笑一声，“而从我走进这张门开始，你和我对视了十三秒零七。”
“所以......”男人的舌尖横扫自己下唇，“你是爱上我了吗?”
“呵。”沈席予冷笑一声，闻着这股难闻的味道，眉宇忍不住微皱，他看向男人的眼神活像一对镶嵌在眼窝底下的一对无机质玻璃珠，凌厉中带着穿透一切的攻击性，“你可是异于常人的自信。”
“嗯哼?”
沈席予放下手中的工具，淡漠地扫了男人一眼，看着男人手中明明灭灭的火光，他上半身顺势撑在水吧台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在男人身上,“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本书。”
“嗯?”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距离近到有一种下一秒就会亲上去的错觉，沈席予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混杂着烟味的麝香。
“它的名字叫做......”沈席予的右手顺势勾住男人的衣领，手指滑进男人的衣服底下，连带着男人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跟着一并扯开，“《别和陌生人说话！》”
沈席予轻描淡写道，“这本书里有一个观点......”
“那就是永远不要放下自己的戒备心，尤其是打着爱情的谎言接近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