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见你。”沈千澜斩钉截铁。
“你许是有些不习惯……”
宋娴话未说完,便看到沈千澜脸上的笑凝固了,那双总是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像是抹上了一层暗色的光。
“那你就习惯了吗?我们定亲十三年,退亲不过三十九日,你已习惯了吗?”
沈千澜上前一步,俯下身将两手放在宋娴的椅子两侧。
这是一个桎梏的姿态。
“你会这样习惯,是不是因为……你从未将我放在眼中?”
宋娴手指微微一颤,过去与沈千澜相处的年月里,她从未见过沈千澜这般模样。
沈千澜在幼年时,便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
据说当年沈怀思就是靠这君子之雅获得了娘子芳心,因此沈千澜小时也被这样培养。
因为从小就认识的缘故,宋娴知道沈千澜不总是温文守礼的。他会跟着宋娴出去玩耍,也会趁大人不在时,偷偷给宋娴吃冰果子。
宋娴以前一直认为这不过是沈千澜书中的人设,时间长了,也知这是人的真情。
可宋娴对沈千澜的真情止在童年玩伴,更多的是对已知未来的害怕。
“是,我已习惯了。”
宋娴只停顿了片刻,她拢着身上的衣裳,仰起头与沈千澜对视。
沈千澜缓缓合上眼,他熟悉宋娴的神情。
小时宋娴曾养过一只黑猫,那猫儿陪了宋娴三年,宋娴日日都要抱着它玩耍,晚上还要抱着猫儿睡。
宋娴这样喜爱它,可三年后它死了。
宋娴没哭,沈千澜总担心她是不是会在人后哭鼻子,却见她独自一个在给那黑猫挖坟。
生老病死,没办法的事。
小小的宋娴说着大人才会说的话,她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就已长成,因此在别人看来,便格外早慧。
沈千澜却觉出别种不同的心情。
“……我是你养的猫儿吗?你只是当我死了。”沈千澜笑道。
死了,便不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宋娴看着沈千澜的表情,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可谁知沈千澜却突然攥住了她的右手,将宋娴的抬到手边似要亲吻。
“可你这样,更让我喜欢。”
船舱外海浪拍打着舱壁,明珠海中次第升起了照耀海面的夜明珠与璀璨灯火,染得夜晚青黑的海面变成一片橙黄金红。
船舱内,沈千澜的长发自肩膀滑落胸前,他弯唇笑了起来,带着一点宋娴熟悉,却又不熟悉的意味。
宋娴只看到沈千澜这样笑过两次。
一次是沈千澜年幼时为了得到在宋娴家小住的机会,即使练断了手也要提前完成课业。
宋娴还记得年幼的沈千澜眉眼不动地接着断手,朝宋娴微笑安抚,下一刻又继续去习剑。
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这都意味着沈千澜将不依不饶,直至达成目的不可。
宋娴微张口,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最终将手收了回来。
“我们已经退亲了,是你先提出的。”
一如宋娴当年养的猫儿死去之后,她再也没养过新的猫。
“阿云,我有……”
沈千澜微蹙眉尖,他正要解释,却听到船舱外有人声响起。
“阿云,不必听他说话,那不是个好男子。”
“若他有苦衷,亦只代表一件事。”
“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沈千澜从小就知道宋娴什么脾气性格,但还是很喜欢
因为他认为自己能够抓得住风,抓得住泡沫,抓得住一切不可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