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墩儿见娘亲打岔,忙敷衍了一句:“为了防止我这几个月乱花钱,我就提前把那一千两花光了。”她见娘亲愕然,忙摸了摸祖母的手,“您可不能诓骗出家人啊。”
薛老夫人叫青团儿来,吩咐道:“你去跟郁二娘去我那库房取银票去。”
星落见薛老夫人说真的,心里一阵狂喜,捧着祖母的手,把自己的小脸贴上去,蹭了好几下。
“那您和娘亲不要忘记了,七日之后来接糖墩儿回家。”
薛老夫人一把搂住了糖墩儿,摸了摸她的头,只觉得心疼。
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日子,怎么就不能安生下来呢?
这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薛老夫人倒也大方,从老国公那里抠出来五千两银子,先给了糖墩儿——姑娘大了,也该有些私房钱。
只是这回星落一拿到银票,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叫青团儿给裴世仙送了过去。
到得那进宫前夕,宫里头便来了旨意,只说传召黎星落入宫,为太皇太后讲经释典。
对外又说,女冠在东岳法会上风采卓绝,陛下欲聘其为国师,掌灵台地理之事。倒惹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
春日和煦,太皇太后在殿外的玉兰树下打了一套太极拳,一身练功服还没换下来,就见那小姑娘黎星落慢悠悠地进来了。
小美人好看,无忧无虑的小美人更好看,太皇太后喜欢的不行,叫人搬来小凳子给她坐,就在玉兰树下头说起话来。
“你可知道你进宫干什么来了。”太皇太后坐在玫瑰椅上,日光洒在她的面上,显得慈祥又柔和。
星落小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乌浓的眼睫一霎,那眼神就像小猫儿似的,单纯懵懂。
“给您念经来了。您爱听什么,我就给您念什么,包管您听得舒心。”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可爱,太皇太后见过许多鲜润的女孩子,可生的美的总端着个娴雅文静的样子,活泼可爱的呢,又嫌没那么美。
星落却不同,生了一张清绝的面容,可一笑起来,生动又鲜活,她来了,太皇太后连猫儿都不想逗了。
“别慌着念经啊,你往后有大造化——封你做个小国师,你敢不敢做?”太皇太后笑着看她,这孩子便有些拘谨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皱着小眉头问她:“那就是做官了?做官可有俸禄拿?”
太皇太后笑着说自然是有的,星落来了兴趣,矜持道:“那自然是敢做。”
她仰着小脸儿瞧着太皇太后,老太太生的同自家祖母倒是很像,眉眼还比祖母慈祥点儿,想来太皇太后没了男人,自然活的滋润,自家祖母成日价要同祖父吵嘴,当然要凶一些。
“那你做了国师,都打算做什么啊?”太皇太后叫人给她递了一块杏仁酥,同她逗着趣儿。
反正进宫就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嘛,星落小心翼翼地捧着杏仁酥,想了一时。
“修仙,炼丹,就管您和陛下长生不老。”
小姑娘的声气儿可爱灵动,太皇太后听了哈哈大笑,连皱纹都多了几条,星落也笑的眉眼弯弯,拿小手托着杏仁酥往嘴巴里送,将将咬上一口,就见那宫门前,清清落落站了一人,寒着脸望过来,眸子里全是讥嘲和不屑啊!
修仙炼丹,敢情这是要亲手打造一位昏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