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落,你为他上九天也好,下五洋也罢,爱上哪儿上哪儿,朕不想管你,也懒得管你。”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眼神碎冰碾玉的,极寒凉地越过了她的脸,慢慢地望住了斋外的一方假山石,“朕同你,再不相见。”
他说完,踢了踢脚边上的阮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养恬斋,那颀秀的背影披着冷月,一霎儿便不见了。
星落抽了一会儿,拿手背抹了抹眼泪。
青团儿从后头爬过来——方才天子龙颜大怒,一整个养恬斋的宫娥内侍跪了一地,她也不例外,跪在姑娘后头瑟瑟发抖。
“姑娘,我方才听陛下问您喜欢不喜欢辜家哥哥,您怎么没回话呀?”
星落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着啊,别提这个了,辜家哥哥可怎么办啊……”
她又想哭,耷拉着眼睛眉毛,“罢了,明儿出了宫问问爹爹妈妈吧……”
清溪从里间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
方才陛下来时,她正在里间整理,这便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女儿家年纪小不晓事也便罢了,陛下也年过弱冠了,如何还不知如何哄人?可转念一想,陛下是九五至尊,他用得着哄谁?谁敢跟他撂脸子?也就是这位黎家姑娘了。
她想着要将这些事儿回禀给太皇太后,这便蔓声安慰了星落一句,“姑娘,您也别难过,寿元天定,谁也做不得主。”
青团儿在一旁有点担心,问道:“……陛下说同您再不相见,应当就不会再见了吧——天子不都是一言九鼎的么?”
星落一愕,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说这个干什么呀?”
清溪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只觉得孩子气十足,这便随意捡了几本书与她,一时无言,各回各的居所。
清溪一路回了寿康宫,太皇太后正同几个老太妃、太嫔打马吊,看着时辰也近亥时了,清溪就将太皇太后劝了下来,服侍着更衣沐浴,待上了床榻,便将晚间陛下同星落闹别扭的事一说,倒惹得太皇太后一阵喜一阵忧。
“哀家还真不知道这事——辜家那孩子是个好的,模样俊,人品也贵重,可是这哪里能怪糖墩儿呢?”太皇太后扼腕叹息,说起太后来,“……怪道太后自文安侯夫人进宫来那次,就寻糖墩儿的事,又是罚站又是罚跪的,可归根究底,当年的事儿还不是她惹出来的?”
太皇太后就回忆起四年前那一宗事儿来,“司星台那一帮碎嘴子,三个都是文安侯夫人荐进来的,同太后一顿胡说,太后就来缠磨哀家,哀家能怎么办?”
她叹着气,“糖墩儿是哀家亲妹妹的亲孙女儿,自然是哀家来说合适,这才连夜叫了我那妹婿进宫——哪知竟出了这样的事。”她闭了闭眼,清溪连忙上前为她揉太阳穴,太皇太后又叹气,很是懊悔,“归根究底,是太后的错,是哀家的错,怪也怪不到糖墩儿头上。”
说到后来,太皇太后也有点儿累了,声音见见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