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凝是打小就来到琼宵宫的,她通过了灵根测试,年纪轻轻就结成了内丹,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斋老宫主也很看中她,希望把她培养成琼宵宫下一位真人。
斋新雪那个时候还只是个黄毛小丫头,提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长不少的剑就跟在诺凝后面,‘师姐师姐’的粘着叫了好几年,师兄弟中也属她俩感情最好。
只可惜那个时候并没有人预料到琼宵宫里会出现开元惨变的元凶。
诺凝轻叹了一声,说:“那人本是我琼宵宫的人,是老宫主的亲传弟子,也算是我和新雪的师兄。老宫主一直都知道他本是魔族,却帮他藏匿身份,在琼宵宫定居下来。”
那名男子是老宫主的得意门生,可因为是魔族之身,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很少让他出面,只是让他呆在琼宵宫里修行。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除了老宫主门下的几个弟子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魔族弟子。
到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宫主把他赶出了琼宵宫,那个时候诺凝刚刚结丹,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朦朦胧胧的记得自己这位师兄不发一言的下了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再见面,就是开元惨变那年。
那人成了魔尊,在人族大杀四方,他对修仙门派厌恶非常,被他活捉过去的人基本都是被活活折磨而死,手段极其残忍,令人望而生畏。
也就是在开元惨变那年,老宫主和爱人一起死在了那魔尊的手下,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所有人都知道魔尊是琼宵宫培养的,大家甚至觉得老宫主死是应该的,自己养了条蛇,活该被咬死。
斋新雪就是那个时候顶着压力当上了新的宫主,那魔头似乎格外仇恨琼宵宫,几乎快把琼宵宫的金丹修士都给杀了,剩下来的除了药师,就只剩下诺凝这些小辈。
“当时我看着空空荡荡的琼宵宫,就发誓要好好辅佐新雪,帮她渡过难关。”诺凝低垂着眉眼,淡淡的说着自己师父师娘是如何被人斩杀,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是如何被活剥挖骨。
颜静枫听着听着也沉默下来,她能感受到诺凝并非表现的那么冷静,她身上的灵力很不安。
她在害怕。
即使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知道那件事情是人族胜利,可诺凝还是在害怕。
有些记忆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在想起来的时候依旧胆怯。
诺凝不是神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她也会害怕,也会难过,只不过是因为之前变故太多,让她收敛了性子,收起了脾气,变得不愿意接近外人,封闭自己的内心。
也就只有在这样宁静的深夜里,诺凝才会想着跟别人说一说故事,却始终都不敢谈自己。
颜静枫在被褥中伸出手,微微侧着身子把诺凝抱在怀里。
诺凝也不挣扎,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颜静枫,似乎默许了她的动作。
颜静枫闻着诺凝身上的味道,那是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点难过。”
颜静枫拉着诺凝的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师尊没有听起来开心一点的故事么?”
诺凝想了想,她也觉得开元惨变那件事情似乎不太适合作为睡前读物来讲。
可是如果不讲这个,那她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讲了啊。
“为师没有什么故事了。”诺凝想了很久,脑子里除了剑法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能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就不讲了,快点睡觉吧。”
颜静枫倒是不乐意了,她睡得好端端的被诺凝喊了起来,到了现在睡不着了,对方却要睡。
她可不依。
“已经不困了,师尊想想还有什么故事,再给我讲一讲。”颜静枫握着诺凝的手,低声说:“你小时候的事情也行。”
她反正都听不腻。
诺凝闭着眼睛被颜静枫搂在怀里,想着自己小时候有记忆起就在练剑,哪有什么故事讲给她听,只能迷迷糊糊的说:“小时候……师父逼我练剑,一天六个时辰,如果少了就要打手心……”
颜静枫听着觉得有点惨。
诺凝又低低的说:“师父还要求我们辟谷……我最长的辟谷记录是六十多天……”
颜静枫拍着诺凝的后背,低声说:“那以后,师尊想吃什么就吃,没人再让您辟谷了。”
“嗯。”诺凝声音越来越小,缓缓的说道:“静枫……”
“师尊?”
“练功太苦了……还好,你没有吃多少苦……”
看着已经熟睡的诺凝,颜静枫黑色的眸子低沉下来,她呢喃着说:“能遇到你,吃苦受累又能怎么样……”
谁叫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