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早已停歇,一轮弯月正悬挂在了夜空当中。
是夜,睡在地上的顾星让,趴在床沿边,看着已然酣眠的闻柔,眼神柔软而缱绻。
其实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埋怨过老天,为什么同样是人,他却要比一般人过得苦过得难,为什么他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与艰辛……
可如果前头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让他在这时遇见闻柔,那么他,心甘情愿。
从今往后,他将收起他对旁人的最后一点期待,不会再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耗费,哪怕一丁点的心思。
因为,不值得。
他只会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闻柔的身上,放在这个他吃了十六年的苦才尝到一点甜的女孩身上。
这般想着,朦胧的月光之下,顾星让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手指,低头,便珍之又珍地在她指尖上印下轻轻一吻。
晚安,好梦。
与闻柔、顾星让的温馨甜蜜不同,戚父、严敏二人之间的氛围几乎可以用凄风苦雨四个字来形容了。
从离开知味楼,坐上自己丈夫的车之后,女人的眼泪就没停过,边哭边舍不得戚盛这个宝贝儿子。
因为哭得太多,待她回到戚家时,一双漂亮的凤眼早就肿成了两个桃核。
这叫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戚盛见了,第一时间就冲到了严敏的身边,“妈,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谁欺负你了?爸,是不是你又惹妈生气了,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妈就跟小孩子似的性子直,你一个大男人,平时多让让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那部《母亲你好》吗?正好明晚我有时间,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戚盛迅速抽出两张纸巾,低头认认真真地给她擦起眼泪来。
却不想他越是擦,严敏的眼泪就流得越欢。
红通通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里头全是戚盛看不懂的复杂与不舍。
“妈,你怎么这么看我?”
戚盛好笑地问道。
“阿盛……妈……妈舍不得你……”
女人一个没绷住,情绪就有些崩溃。
“瞧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又不走,你好好的,舍不得我做什么?”
“可是……”
“小敏!”
严敏后面的话甚至都没说出口,就立刻被戚父呵斥住了。
“行了,阿盛,你妈这边我来照顾就行了,你妈你还不知道,情绪一直丰富的很,平时看电视剧都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今天也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聊了点过去的事,她一时心里难受,就这样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上楼睡觉去吧,明早不是还要上学吗?别睡太晚了……”
打断了严敏的话,戚父转头便笑着这么催促起戚盛来。
闻言,戚盛转头看向一旁的严敏,见她也抿着唇冲他微点了点头,尽管心里仍然有些奇怪,但戚盛还是听话地往楼上走去。
“行,那我睡去了。妈,别老胡思乱想的,天塌下来,不还有你儿子顶着吗?凡事有我,知道不?”楼梯口,戚盛捏着拳头在他的胸前轻砸了砸,笑嘻嘻地转身上了楼。
见到这样的戚盛,刚被自己丈夫拉着进了房间,严敏就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就不能不换吗?我们就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阿盛那么好你叫我怎么舍得告诉他,他不是我亲生的……”
严敏哽咽道。
“怎么一路上跟你解释了那么多遍,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是换,也不用换。星让那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生活,吃了不少苦,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将他跟阿盛换过来,只需要将他也接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可这么一来,阿盛不还是会知道他的身世。你刚刚看到没有,我的阿盛有多好,他那么好,知道了根本不是我们两个亲生的该有多难过,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既能将那个男孩接回来,也能不让阿盛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严敏面露期待地看向身旁的丈夫。
闻言,戚父讶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样,对星让太不公平了,明明他才是我们的孩子……”
说着,戚父伸手就将自己的妻子抱进了怀中,“更何况阿盛也不是个傻子,你不说他自己就看不出来吗?跟阿盛好好解释,他未必就不能接受。等星让回家之后,两个孩子我们一视同仁,不仅没失去阿盛这个好儿子,还有多了个亲儿子,多好,是不是?”
这是戚父所能想象的最好的情形。
听到这里,尽管严敏感情上仍然有些无法接受,但理智告诉她这已经是最好的决定了。
可能也是担心严敏之后遇到顾星让,又会像今天这般口不择言,伤了孩子的心。
戚父便一点一点地将顾星让这么多年来的苦,都说给了她听。
对于严敏这样一个感性的人来说,听到顾星让甚至还曾被拐卖进大山的消息后,同情怜悯之下,总算没有之前那般排斥顾星让认回戚家。
但毕竟没有跟这个儿子相处过……
这一日,背着戚父,她便将顾星让约到了青川三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原先还准备跟他好好联络联络感情的严敏,几乎一看到被顾星让带来的闻柔时,眼中便立刻掠过了一丝不喜。
正是这一丝不喜,搞得之后跟顾星让聊起天来,也带了点情绪进去。
“顾星让同学是吗?尽管现在亲子鉴定报告还没有出来,但就看你这张和我弟弟有七成相似的脸,还有兆哥调查出来的那些资料,我也知道你应该就是我和兆哥的儿子了。”
“我这边的意思是,你可以被认回戚家。但在认回到戚家前,我仍然有几件事情要跟你交待一下。首先,阿盛毕竟在我和你父亲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没准备将他从戚家撵出去,你以后回家了,绝对不可以对他有任何怨怼的情绪,毕竟当年的事情只是一桩意外,那时的他又是个小婴儿,你就是再不甘心,也怨不到他的身上。”
听到这里,顾星让倒没什么表情,闻柔就没那么好的涵养功夫,眉头直接高高地挑起,同时伸手就拉住了一旁顾星让的手,就开始在他的掌心里画起SB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