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天,中午日头高照,树杈上的知了嚷嚷个不停,夹杂着空气中的燥热更让人烦闷了几分。本应是饷午休憩的时间,但此刻几个婆娘却围在陆家的饭桌上说着话。
“娘你看,老三他媳妇是不是生病了?咋还不起来吃饭?”
“喲,我看她那是睡着了,生哪门子的病!天天又不用她干。”
“老三他媳妇哪一天不是躺在床上睡大觉?别操这心了。”
……
陈丽娟从陆家大门走了进来,“陆大娘,玉兰同志好点儿了吗?让赤脚大夫上门来瞧过了没?”
突然,一把刺耳的声音响起:“陈知青,你可别理她了。俺看啊,她分明就是想偷懒,还生病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好吃懒做,俺看啊,她这是富贵病!躺一会儿就生龙活虎的了。可怜老婆子俺天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回来还得伺候她,她咋不上天呢?哎哟喂,咱们家咋就那么倒霉,摊上个这么恶毒的婆娘了!”
还想找赤脚大夫,那不还得花钱呐!
陈丽娟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便说:“陆大娘,要不这样吧,我找宋知青过来给玉兰同志看看,宋知青他爸在城里面当大夫的,听说也晓点儿医术。”
陆大娘那大嗓音又响起起来:“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家里都要掀不开锅了。这婆娘倒好,居然还在这装病添乱!反正不用出钱就什么都好!”
说着,陆大娘还往自个儿胸口锤了两锤:“哎哟,俺老婆子的命咋就那么苦呢?这回她不病死,就是存着歹毒的心要把俺给气死!”
然后,“嘭——”地一声巨响,陆大娘便扬长而去。
陆家二嫂看婆婆已经出门,忙说:“大嫂,咱们也赶紧吃点儿等下还得上工去呢。这大热天的,也就人家老三媳妇命好才不用拼命上工挣工分呢。”
陆家大嫂拍了拍陈知青的手:“可得麻烦陈知青你了。”
陈丽娟笑了笑:“客气啥,我跟玉兰同志可是一起下的乡,理应互帮互助的。”
……
昏暗逼仄的土坯屋里,一个面色潮红,头发汗水乱糟糟沾糊在脸上的少女横躺在铺着草席的木板床上。
苏玉兰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浑身软绵无力,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皮,却始终使不上劲儿。
苏玉兰吃力地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眼缝,入目便是四面的土坯房,大部分面积已经被熏得乌漆嘛黑的,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闷热的空气中还弥漫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这是哪儿?
突然,一段陌生的记忆瞬间好像潮水般朝她的脑袋冲来,让她的脑袋难受得好像要炸开来似的。
她明白了。
她穿书了,穿进了她昨夜看了开头的一本年代文中。
因为恶毒女配跟她同名,又作又恶毒。所以苏玉兰看了几章便没心思看下去了。
这个跟她同名的‘苏玉兰’是早些年被后妈设计代替妹妹来下乡的知青,下乡那年才15岁。她是当年年纪最小的知青,一到胜利大队岗坳屯这边就赶上了秋收,可她手不能抬,肩不能挑,别人一天能挣十个八个公分,她才挣得个三四分,那日子叫一个苦。
每日里,‘苏玉兰’想的就是返城,终于好不容易有一年遇上了可以‘困退’返程的政策,可她并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家里还有其他的弟妹。
还有一年,城里大专中专院校恢复招生,每年会有知青同志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然后返城,不过表现并不出挑‘苏玉兰’也没赶上这波推荐。
回不去城里,‘苏玉兰’彻底死了心,叠了心思在岗坳屯寻个糙汉子嫁了。
物色来物色去,‘苏玉兰’盯上了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陆志尧,在一次落河后,设计嫁了给他。
陆家虽然成分不好,但陆志尧勤奋,日子也算过得去。
可因为成分不好,一年春节过后,陆志尧就被大队干部勒令去高地营参与建造新水库工程,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