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房子离学校不算远,步行五分钟不到就到了。
因为这边有很多骑楼和平楼,还有供销社,商店什么的,所以这里更是多人要找租房。
陆志尧见状,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问:“咱们是要找房子?”
他们手上有点钱,如果要租房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房子好不好找。
苏玉兰朝他勾了勾手,随后指了指前面不到十米远的一栋两层骑楼,说:“先上去看看?”
陆志尧觉得搬出来也好,毕竟跟苏大勇一起住,有很多事情并不方便。
例如,夜深人静,体热心燥时。
他点头,跟随着苏玉兰的脚步,但当苏玉兰掏出一把钥匙,把骑楼的大门打开时,他的脑袋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点疯狂的念头。
苏玉兰把门锁开了,随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走了两步,她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陆志尧,笑着拉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拉了进去。
她盈盈的水眸亮起一抹温柔,笑着说:“尧哥儿,这是我一直想要给你的惊喜——”
一个家。
无论是在胜利生产队的岗坳屯还是白城,她都想给他一个家。
——一个虽简陋,但温馨的家。
陆志尧环顾了一下不算宽敞的内室,室内没有家具,头顶一台吊扇摇摇欲坠,墙体斑驳,地面虽没有杂物,但马赛克地砖也落了污迹和一层灰尘。
苏玉兰的声音还在耳边轻柔地絮絮念着:“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这是去年我来白城就买好的,用你偷偷塞来的五百块还有卖白木耳的钱。”
“虽然有点简陋,不过我们稍微修葺一下,你再做几样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一楼当客厅和饭厅,厕所和厨房在后头。还要二楼,有几个房间。”
“尧哥儿,你看——”
“这房子有电灯呢!”
陆志尧耳边嗡嗡回响着苏玉兰的话,随后伸手一把把人拉进了怀里,两人身上都带着丝丝腊月的寒意。
但两人依偎一起后,寒意渐渐消去,变得温暖起来。
陆志尧的下巴搁在苏玉兰的头顶,亲昵地蹭了蹭,黯哑着声音道:“你总是带给我惊喜。”
不仅是这个房子。
更是她这个人。
苏玉兰感受着腰肢上的力度,随后抬眸看他,笑得美不方物:“那你喜欢吗?”
“喜欢。”陆志尧低头咬住那一抹娇艳的红,哑着声道:“喜欢得不得了。”
一个绵长,带着满满索取意味的吻结束后,苏玉兰浑身软得只能攀附着身边的男人而站,她带着几分嗔意瞪了一眼意犹未尽的男人,“去楼上看看吧。”
陆志尧舔了舔唇边的柔香,点头:“嗯。”
楼上是规整的三间房,除了一件较大些的房间,另外两间房大概只能放下一床一桌一衣柜。
不过在寸土寸金的白城,不是国营职工的他们能有一栋楼——
即便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玉兰总算是调整好气息,淡淡说道:“到时候你有空就过来把墙壁刷一刷,然后做一套餐桌,几张床咱们就可以搬进来了。”
陆志尧从苏玉兰的身后伸出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嗯”了一声。
苏玉兰微微把头往后仰去,靠在他的肩膀处,从房间的窗户看了出去,正看到了远处冒着白烟,高耸入云的烟囱。
大城市到处都洋溢着一股生生不息,劳碌繁忙的气息。
苏玉兰一直喜欢生养她的这个城市,但是苏玉兰没有问过陆志尧喜不喜欢。
如是想,她突然问道:“你会喜欢这个城市吗?还是因为我要来,你别无选择才会跟着来?”
男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腰间的力度紧了紧。
苏玉兰没有回头去看他,可是也能想象男人这时候严肃又带着点怒气的表情。
他应该是喜欢的。
思索间,男人突然低下头咬住她盈白的耳朵肉珠,语气带着两分责备:“不跟着你,我还能去哪?”
男人的气息逐渐往下,他却依然语调平淡地说道:“我的兰姑娘,只要有你在,哪里就是我的家。”
苏玉兰已经感到身后的男人有几分危险的气息了,偏生苏玉兰的手突然又被他钳制住,她只能把身上的力度都倾斜在他的身上。
直到男人宽大温厚的手掌落在腰下,苏玉兰屏住了呼吸,制止道:“这里……不行!”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羞涩了,苏玉兰完全看不到男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得继续说道:“这里太脏了……”
还没打扫过的呢。
听着苏玉兰熟悉的呜咽一声,陆志尧却笑道:“站着也可以。”
苏玉兰深知在这方面陆志尧已经练就得无比厚脸皮,跟当初那个一亲就脸红的憨憨已经不是同一人了。
当即脚下一软,干脆直挨在他身上。
就在苏玉兰准备弃械投降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白向东的声音传了上来:“有人吗?是不是苏同志回来了?”
闻言,两人松开了些,陆志尧看着苏玉兰艳红的唇,面上表情不显。
手下还细心缓慢地替她扣好外衣纽扣,问:“楼下的人是谁?”
苏玉兰重新挽起跌落的长发,嗔道:“帮我们找房子的人,叫白向东,外号百事通。”
陆志尧点头,去年他听苏玉兰说起过这个人。
不过内心还是非常不满两人的事情被生生打断。
敲门声还在继续,苏玉兰干脆从窗口探出一个头,望向楼下,喊道:“白同志,我在二楼,你等会,我下去给你开门。”
两人一前一后哒哒哒下楼去了,打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中山装的白向东。
白向东看着屋里的两人,随即挑了挑眉,抬脚走了进去:“苏同志,果真是你,我刚刚就看到两个身影进来了。”
白向东自来熟一般,看着陆志尧,自我介绍道:“这位肯定就是陆同志了,你好,我是这条街上知晓大小事务的百事通,本名白向东。”
陆志尧按照城里头的社交礼仪跟他握了握手,“你好,久仰大名,我叫陆志尧。”
白向东早前就听苏玉兰说起过她的这个丈夫,可他没想到这位陆同志长得这么高大俊朗,丝毫看不出是从清水市那个穷乡僻壤的农民。
不仅外貌出众,陆志尧的言谈举止也称得上得体,白向东常年混迹于各色人群之中,也鲜少遇见像陆志尧这般的男同志。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如今是大学生了,气质确实不太一样的。
原以为苏玉兰在那个穷乡僻壤会找个什么样的丈夫,现在一看,还真是般配。
无论是样貌还是言谈,陆志尧也算配得上苏玉兰这个城里姑娘。
陆志尧当然察觉到白向东的打量,不过他倒没觉得有多别扭,毕竟比白向东这种收敛的打量,他遇到过更激烈的针锋相对。
三人寒暄了一番,白向东又说:“我看了今早上的报纸,才知道苏同志你原来是咱省的文科状元,真是了不起。”
白向东自知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没参加这次的高考。
但他尊重知识分子,像苏玉兰这种状元级别的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玉兰淡然一笑:“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