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劳工们信仰的某种神物。”庄雅兰轻轻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微微皱眉看着地上躺着的神像。
老人家信佛,看惯了面相慈悲的佛祖菩萨,再看这不知来由的泥塑,总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邪气。
“这神物长得可真够丑的。”眼镜嫌恶地看了一眼泥塑。
没有人反驳他,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泥塑的神像身形细长,细瘦伶仃的腿部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一双长手直直垂至脚踝,和人的身躯一点也不肖似,偏偏一颗脑袋的比例无比正常,尤其是两只耳朵,雕刻得细致入微,就连耳洞和耳廓细小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神像没有脸,原本应该是五官的地方一团模糊,只在眼睛鼻子嘴巴的部位有些许微弱的凸起,盯着看久了,总觉得底下会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包三端详了神像半晌,感觉心里直发毛,拿起神像往旁边的床上一扔,用被子裹住,不想再看到它。
除此以外,最要紧的东西实属许蔚翻找出来的一本日记。
这是一本破旧的牛皮纸的本子,许蔚在某个宿舍发现它被用来垫了桌脚。由于不知道站点世界现在的年份是多少,无法确定这是什么时候的遗留物,不过单看泛黄的纸质,这也绝对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从本子的内容来看,本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小伙子,从少年时期便有记日记的习惯,长大以后从每日一记逐渐改为每周、甚至每月,但断断续续也一直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旅客们聚在一起翻看着日记本,细碎的翻页声伴着压低的呼吸声萦绕在泥巴宿舍中,站点世界秘密的一角逐渐在众人眼前揭开。
……
乌林是纳云村土生土长的少年,纳云村位置偏僻,民风淳朴,祖祖辈辈以大地为信仰,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向泥土祷告,祈求自然赋予他们一年得以生存的食物。
乌林在村子里快活地长到18岁,岁月的变迁和科技的发展没有给这座远离尘嚣的小村带来多少改变,但随着一位自驾横跨原野的驴友意外闯入,这座小村迎来了百年来最大的变化。
驴友用手机和录像设备记录了纳云村村民的生活片段,发表在了网络上,这座纯天然的小村堪称与现代文明脱轨的生活方式吸引到了一批人的注意,游客们接踵而至。
不巧的是,由于村子里并没有配套的旅游基础设施,村民们也避世已久,对和外界接触并不感兴趣,接连不断的游客干扰到村民的正常生活,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村民们因此对游客产生抗拒,禁止游客进入村落。
在纳云村拒绝游客的消息传开以后,到达村落的外来人数量骤减,但仍有部分游客不死心,非要进村一探究竟,其中有一批十几人的团队,在被纳云村拒之门外后和村民产生了剧烈的肢体冲突,故而怀恨在心,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点火烧村。
牛皮纸日记本在许蔚细长的指尖翻动着,上面记录的内容触目惊心,看得包三直咋舌:“这、这也太、太目无王法了吧!”人家不让你进村你就要把人家一把火烧死?疯了吧?
其他人也都眉头紧皱,其中要数蒋夕神色最难看,满头都是冷汗。
照这样看,纳云村人的排外绝非无的放矢,刚刚在宿舍里他和许蔚差点就凉凉了。
还好他姐脑子转得快!
日记本继续翻动。
外来人放火烧村的行径被村民捉了个正着,但大火已经点燃,彼时原野上正值隆冬,草木枯黄,大风肆虐,这把火一烧绵延数百里,村民们着急挽救村子里的财务,待到他们将村内的火扑灭的时候,外面原野上的火势已经再也无法控制。
这是大地之神对我们降下的惩罚乌林的日记中如是说道。
在大火过后,纳云村人世代生存的、他们无比熟悉的原野,逐渐发生了诡异的改变。
最先开始的是干旱。
大火过后的整整一年,纳云村所在的地界没再下过一滴雨,村民颗粒无收,原本肥沃的田地只能废弃,村民的生活难以维系,为了维持生计,村里的年轻人们决定进城务工,他们带上了村里所剩不多的干粮,背上行囊背井离乡——却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人也没有回来过,甚至连一点音讯也无。
在接连几个批次的年轻人失踪以后,村人终于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除此以外,原野上的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不仅不下雨,就连太阳也不再出现,整日都是阴云密布,再之后几天,忽然起了浓雾,这雾气似乎带有不小的毒性,人在里面走得久了,就会晕头转向,时间过长甚至可能昏迷。
有精于气象的老人表示,这雾气或许是从原野的边界随着北风弥漫而来的。
外出的年轻人失踪的事情忽然有了解释——纳云村地处原野中心位置,要想进城,势必要横穿浓雾。
天降的灾祸几乎压垮了纳云村人的精神,但让所有人彻底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却另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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