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任由他打量,并不为之所动。
两人走进书房,周棠在书桌前默写春闱的文章,而方进则叫了心腹过来,吩咐了几句那人匆匆离开。
一直到傍晚,周棠才将所有文章默完,方进开始还在看书,后来则一直站在他身后看他写的文章。
哪怕他并不需要科举,本身也跟着名师学习多年,自然看得出周棠文章好坏。
以他的眼光来看,他这位表弟落榜的可能并不大。
毕竟是周家人,方进在心中感慨一句,不由想起那位素未谋面的外祖父。
如果外祖父当初没有告老,他那位舅舅也还活着,周棠何至于如此。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等周棠放下笔,方进将他的文章放好,说道:“明日我将你的文章递给太傅看看,这次春闱的主考官是吏部尚书严大人,他是太傅的学生。”
他和太傅的小儿子关系不错,让他帮个小忙轻而易举。
周棠感激地朝方进拱手,“多谢表哥。”
方进拍拍他肩膀,这些天下来,他对周棠也稍微改观了一些,除了妹妹的婚事绝不可能退让之外,其他一切都好说。
两人又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方进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同时也带回了查探到的消息。
那人禀报道:“世子,属下查到了消息,玉溪非但没死,反而住进了南阳伯府,并且是以伯夫人远房亲戚的身份。”
“还有么?”
那人摇头,“玉溪住处周围守卫很严格,属下找的人无法查探更多。”
方进摆摆手,那人迅速退下。
“看来被你说中了。”方进嘴角下压,这还真是个想不到的结果。
虽然被他猜中,但这个结果对周棠来说,实在不算是好消息。再等下去,周奇的案子恐怕就要结案了。
见周棠眉头紧锁,方进开口道:“此次你帮了我大忙,你堂兄的案子,我虽然不能帮他翻案,但只要人出了京,我就能把他换下来,绝不会让他出事。”
“表哥费心了。”这大概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棠并不是愣头青,非要求一个正义的结局。这京里,没什么绝对的正义,各方势力纠缠,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有在迫不得已之时,他们才会考虑解决问题,其余时候,更多的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如果还想要前途,这就是必须要遵守的游戏规则。
“你能明白就好。”见周棠知道进退,没嚷嚷着要还他堂兄一个清名,方进心里还算满意。
从方进书房离开,回到自己住处,周棠在窗前站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叹上一声。
只有站得更高,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轻易被人掌控。
来京的这几个月,最近这些日子,他的感慨尤其深。
不知道宋念白现在在做什么,自己送她的几份礼物,她是否满意?
只有在想到宋念白的时候,周棠脸上才稍显轻松。
与她互换身份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比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想自己。
此时,南阳伯世子刚刚从京都府大牢里出来,出来后,他翻身上马,握着马缰绳的手,隐约可见暗红的痕迹。
一路骑马飞驰回到南阳伯府,刚进府门,就被他母亲身边的丫鬟叫住。
林彦跟着丫鬟去了正房。
伯夫人见到他后,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母亲叫儿子过来有什么吩咐?”林彦与伯夫人关系不算多亲近,母子二人平日见面极少。
伯夫人也不在乎他的冷淡语气,对他说道:“玉溪刚没了孩子,你这几日多去陪陪她。”
南阳伯夫人心里还为那没有出生的孩子可惜,对比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南宁君主,同是荣亲王血脉的玉溪对她可十分恭敬,伯夫人此时看玉溪,可是哪儿都满意。
“知道了。如果母亲没别的事,儿子就退下了。”
伯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林彦出了伯府正房后,往玉溪现在住的清溪小院过去。
见到世子进来,在屋里伺候的丫鬟立即退下,玉溪正靠着软垫倚在床头喝汤,她只穿着中衣,头发披散着,脸色有些苍白。
她面容虽然与李馨然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
见到林彦,她赶忙放下汤碗,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轻声叫:“世子。”
林彦走到她床边,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得玉溪浑身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