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驶入凉州的第三日,两人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换了回来。
宋念白着实松了口气,约莫明天,他们就能到桐杨县了,虽然互换身体这么久都没出现差错,但顶着他的身体去见那些即将成为他的下属,却不知好坏的人,她还是很有压力的。
如今这些都可以交给周棠了。
他们六月从京城出发,那时候京城还不算热,如今进入凉州地界,宋念白已经能够感觉到热了,一行人也都换了夏日的凉衫。
玉桃与玉梳特地找了纱布,给她做了个帷帽,说是凉州的日头太毒,怕把脸晒黑了。
若是停车出去散步的时候,宋念白都会乖乖戴上。
不久之后她说不定还要见周棠下属的妻子,输人不输阵,至少不能输在脸的颜色上!
距离桐杨县越来越近,已经赶路接近一个月的众人都有些急切。
“少爷、少夫人,前面有茶棚,要停下歇歇脚吗?”老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宋念白依然是习惯性地闻声掀开车帘,都没给周棠机会。
等她先冒出头,发现老肖眼中带着些许吃惊,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周棠了。
她当即做出虚弱的样子,轻声和老肖道:“停下歇歇吧,车里太闷了。”
老肖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身体不舒服,赶忙打了声口哨,后面几辆马车便跟着降下了速度来。
茶棚就在前面百十米远,从这里就能够看到那边停了大概几辆马车,里面似乎不少人在休息。
他们一行人靠着茶棚附近停了车,在里面歇脚的客人顿时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宋念白在周棠的搀扶下下了车,今日的车速有些快,虽说官道平整,却也颠簸的让她身上跟散了架一样。
茶棚是一对夫妻开的,老板约莫四十多岁,穿着短打,见到这一群人簇拥着周棠夫妇二人走来,赶忙迎了上来。
他朝着周棠打招呼,“诸位一路辛苦,快进来歇歇脚。”
周棠朝他微微颔首,“老板,上几壶凉茶。”他知道宋念白不太喜欢凉茶,想着给她要点儿别的,可只见到几个大茶壶,并没有见到旁的饮品。
那老板也是个懂人颜色的,当即笑道:“我这里还有绿豆汤,最是解暑,客官不如给尊夫人要上一壶?”
“也好。”
几人各自找了桌子坐下,宋念白已经喝上了绿豆汤。
入口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竟然不是温的,而是凉的!
见她脸上难掩惊讶,给其余人倒茶的老板娘笑道,“夫人可喜欢这味道?”
“很好喝。”宋念白点头。
没太多甜味儿,但是这种时候,只要带着凉意就是好东西了。
那老板娘自豪道:“还多亏了林大人,传了我们制冰的法子,虽说耗费大了些,生意却好了不少。”
“制冰?”宋念白眨眨眼,看向周棠。
周棠小声对她说:“书上有记载,硝石可制冰,不能直接入口。”
老板娘听到了,惊奇道:“客官可真是有学问,我们都是把绿豆汤和凉茶放到壶里再用冰镇着,虽说不能直接用冰,却也解暑。”
“你说的林大人是县令吗?”周棠询问。
“正是县令大人。”老板娘点头,“林大人对我们老百姓可好了,还盖了济民局,若是有老人无家可归,或是在外流浪的孤儿,都可以去那里,由县衙出钱赡养呢。”
老板娘说完,却听到一旁歇脚的,似乎是另外几辆马车的车主嗤笑了一声,他朝老板娘道:“林大人也就能做些微末小事罢了,你瞧他之前处处找县里几位员外的麻烦,出了事还不是要求上门去。”
老板娘和那说话的人似乎也熟悉,对他并不如何客气,白了那人一眼,“若不是为了老百姓,林大人何必跟人低声下气。”
那人哼笑两声,“别管是为了谁,县里差点闹饥荒就是他的错,若是他没错,何必换个新的县令来。”
老板娘被那人说的没了动静,那人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喝完了茶,留了钱就带着人走了。
周棠方才看得清楚,是老板扯了老板娘一下,她才不再和那些争执。
等他们走了,周棠有些好奇地问,“听闻桐杨县十分富庶,怎么会差点闹饥荒?”
老板娘见没人了,才道:“什么闹饥荒,不过是林大人得罪了人,那些米粮商人联手抬了粮价,搞的大家差点买不起粮吃。”
“县衙里难道没有储粮?”周棠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会没有,可林大人的话没人听有什么用。”
“如何会没人听?”
老板看了几人一眼,低声道:“我们桐杨县的衙门里,只有林大人是外地来的,你说为什么会没人听他的话。”
周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