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极近,袖口里的沉水香味飘散过来,夏尧几乎能够看清对方眼睫下铺出的淡淡灰影。
“胃肠可有好受一些?”
过了片刻,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夏尧莫名有些脸热,连忙伸手将对方推开。
“好了,真的不用了。”
“是吗?”皇帝陛下顺势坐直了身子,忍不住露出略微遗憾的表情。
救命,夏尧满心崩溃。
说好的性情冷淡不喜与人亲近呢。
永延宫内。
舒妃安静坐在矮塌上面,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正在为她检查面上的伤处。
过了许久终于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伏跪在地上道。
“还请娘娘恕罪,您脸上的刀伤太深,下官只能暂时给您开些收敛伤口的药物,实在无法保证未来会不会有伤疤留下。”
舒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已经是她今晚宣来的第三位太医了。
“许太医是老糊涂了吗,”不等舒妃开口,宫女晴云先忍不住怒道,“不过是小小一道刀伤,怎么就治不好了!”
“娘娘明鉴,这刀伤真的不小,还是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唇下,即便用上宫里最好的伤药,以后也必然会留下明显的疤痕。”许太医努力辩解道。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仔细清洗上药,以免伤口溃烂发炎之后更加严重。”
“你!”晴云当然明白舒妃脸上的刀伤有多严重,只是这么长一道伤口,若未来真的留下伤疤,她家娘娘可怎么在宫里过活。
“好了,”舒妃微微垂下眼帘,“将夏贵君之前送本宫的那瓶伤药拿过来吧。”
晴云一愣,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是何伤药,可否取来让下官瞧瞧。”许太医小心询问。
舒妃点点头,将找来的瓷瓶递给了对面的许太医,“宫里一直有传言说夏贵君医术了得,本宫想着既然已经没有旁的办法了,不如姑且试上一试。”
“娘娘您糊涂了,”晴云顿时急道,“夏贵君过去都是给小猫小狗治病的,何时听说他曾经给哪个人瞧过病。”
许太医将瓷瓶接过闻了闻,又倒出少许涂在自己的手心上,“像是普通的金疮药,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便好,”舒妃松了口气,“晴云,你去将屋内的铜镜取过来,之后帮本宫将伤药涂在脸上吧。”
晴云还想再劝,却被舒妃轻轻看了一眼,只能将所有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
铜镜很快拿了过来,晴云依然有些不太放心,只取了黄豆粒大小的药膏,之后小心涂抹在了舒妃眼角下的伤口上面。
白色的药膏十分清凉,瞬间便缓解了伤口上的刺痛,不知过了多久,舒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愣了一下。
“娘娘?”晴云吓了一跳,连忙取来帕子要帮舒妃擦掉脸上的药膏。
“不是,”舒妃侧过脸颊,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你看最上面的地方,是不是已经开始收口了。”
“啊!”真的。
晴云仔细看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久之前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如今已经开始逐渐收口,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如果不事先提醒,绝对不会有人想到那里曾经受过如此严重的刀伤。
“这伤药……的确是有些奇效。”许太医也跟着睁大了双眼,可惜怎么也瞧不出这药膏究竟有何不同。
“晴云,”舒妃又看了眼铜镜,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去准备谢礼,明日本宫要亲自到瑶华宫向夏贵君道谢。”
夜里。
马上就要进入沉眠的皇帝陛下忽然睁开眼。
四周光线昏沉,他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望了眼已经缩回墙角的夏尧,将人团了团重新揽到怀中,终于心底踏实地再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