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清晨五点,翻个身时稍稍转醒。
不是很困了,他随手摸手机翻了翻。
一会儿干脆起来刷牙洗脸,忙好见还早就出门打算给自己弄个早餐,省得一会儿得去医院食堂排队。
卧室门拉开,一阵淡淡的光落在脚下。
周颂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满眼困惑得看着外面一室的亮堂,昨晚他留的灯还亮着。
回过神来,周颂目光落在对面卧室门上,一会儿再迈开腿去客厅。
一屋子的灯,每一盏都还点着。
周颂茫然地在鸦雀无声的清晨里立在客厅中央,寻思着,她是喝酒了回来忘记关灯了?还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转身回到卧室区。
在凌漾门口站了小一会儿,伸手轻轻扭了下门把,她平时应该也没锁门的习惯,一转就开了。
周颂只开了一道足以看到她床的角度,但是目光所至,床角的被子平平整整地躺在那儿,不像床上有人。
周颂彻底打开了门,床上果然空荡荡的,他又走了进去,在她房间环视一圈:“姐姐?”
一片静默。
周颂回自己卧室拿手机,给她发消息:“你还没回来?”
发完他拎着手机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把面出来后,又先放下去看手机。
她没回复。
周颂没有多想,动作下意识点了语音通话。
响了半天没人接,周颂丢开那一把面,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大约一分钟过去了,才蓦然被接通了,周颂那一秒心里似乎一阵云开雾散,松了一大口气。
她的声音慵懒得好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丝毫立不住,含糊说:“喂……”
周颂问:“姐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你谁啊……”她生疏又冷漠地反问,尾音拖得老长,像喝了两斤白酒的人,醉意十足。
周颂叹息,直接问:“你在哪儿呢?”
凌漾:“不知道。”
“……”
周颂又问了一句:“我是周颂,姐姐,你在哪儿?你告诉我好不好?”
“周颂。”她呢喃了一句,“我的阿颂。”
他顿了顿,勾起一抹嘴角:“嗯,对,是我。你在哪儿?”
“在,在淮洲……”
周颂想了想,就是前天晚上吃饭的茶餐厅对面那家俱乐部。
他应了声好,末了又出了厨房,回卧室换了身运动服,迅速出门去。
春天五点多的充州天色还昏暗着,路上车子隐隐比半夜多了一些,街边闪着还没熄的路灯,霓虹一字排开在已经关门的店前,整个夜将要过去,又还未彻底过去。
深春的晨风透着刻骨的凉意,周颂忘记眼下还没出太阳,穿太少了,车子开到一半把窗户全升了起来。
驰骋过几公里路到了那家俱乐部,周颂径自找去了酒吧所在的楼层。
这个点人不多了,稀稀疏疏三三两两倒在卡座里,没有一个是清醒的。
但是环视一圈,没有凌漾的影子。
周颂在不少人投来的视线中,旁若无人地穿梭在卡座中寻找,边找边拿出手机重新打了个电话。
没在这边响起。
他走到电梯口继续拨,等着接通的时候,忽然不远处晃动过两个人影。
周颂下意识瞥了眼,接着瞳孔就撞入一抹熟悉的曼妙身影。
女人靠在洗手间门口,双手慵懒地环抱在身前,与面前的一个男人对望着。
周颂眼睛微微眯起。
转瞬间,那个也略显熟悉的男人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还早呢。”她阖下眸,淡淡出声。
男人伸手去扶她:“不早了,”他低笑,“你还能喝?”
“我自己有车。”她侧了侧身,没被对方碰到。
沈与琮手停在空中:“你能开吗现在?真的,我送你回去漾漾。”
他改为去揽她,像要带她走,但下一秒,忽然被人按住手臂,一把甩开。
沈与琮根本没注意到娱乐场所走动的人,人到身边时也以为只是路人,一时不察被甩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抬头愣愣地望着来人。
凌漾意识模糊地垂着眸,听到这动静,仰头去看。
周颂回头:“……姐姐。”
她呆呆望着他。
女孩子喝得眼底明显的发亮,但眼神似乎又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人,无端透着一抹可怜。
两道眼神对上,她眼睛眨也不眨,似乎喧嚣的娱乐场所里所有声色都被定格住。
周颂眼底有着放心下来的安然,她眼底也似乎有种难以仔细形容的安心……
“你丫的谁啊?”沈与琮回过神,气不打一处来地走上前去。
什么姐姐?她不是独生女吗什么时候有个弟弟的,操。
周颂回头,眼眸深深眯起。
沈与琮对上他这眼色,张口要骂人的话忽然噎住,没有那么利索地出口了。
男孩儿虽小,气势却足,还明目张胆地对他说:“滚远点,我会接她,用不着你。”
“你……”他茫然地看了看凌漾,她对这话一定异议都没有。
沈与琮猜测是她亲戚什么的,就也没好去硬来,只是收敛了下一身火气,问了句“你是她弟弟?”,然后见他没说话,就默默走了。
周颂转头去看凌漾:“姐姐。”
凌漾背靠着墙,再次抬头。
还没反应过来,周颂就被人一头栽入胸膛,他被撞得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子后,马上揽着她抱着。
“阿颂……”她喊他,声音弱得一不留神就听不清。
“嗯,我在。”周颂低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问,“你怎么喝那么多?这么晚还不回去?”
“想喝。”她喃喃,像个才几岁的小女孩儿,一点往日张扬的气势都没有了。
周颂轻叹:“可是,天都亮了。”
他语气含着一抹心疼,好像大概是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一夜不归。
凌漾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喝到天黑。”
“……”
周颂歪头仔细瞧了瞧她并没有闭上的眼睛。
女孩子虽然在笑,但是凤眸里挂着湿漉漉的光,没有神,或者说,有些黯然伤神,像是心情不好。
周颂喊了声拉她回神:“姐姐。”
“唔。”她偏头,把脸彻底埋入他的胸膛,深深蹭了蹭,“阿颂,抱我。”
他收紧手臂深深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