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上有雷电闪过,隐隐传来几道骂骂咧咧的声音,皆是几峰峰主毫不客气的怒斥,间或夹杂着数道“一不小心”落下的剑光。
看看怎么了,流云巅得了这么个剑圣胚子已算是占尽便宜,还不让看了怎的?
你景珩敢封山,是不是想挨剑吃?
景珩坐在树下,挑了挑眉,一手拍开酒坛封泥,毫不在意地掸了掸衣袖。
春来阵法运转,轻而易举便化解了那几道剑光,连同那些声音在内,一点都没有漏进山头分毫。
小师弟要专心练剑,怎可受到那群聒噪之人的影响?
不让看,就是不让看。
他安静地又看过一遍小师弟练剑,在第三遍结束时忽然出声指点。
“身法过快,剑尖过高,再来。”
持剑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重起一试,剑尖微压,按照师兄所说变换剑路,果然愈发流畅自如。
又三遍,剑诀运行已无任何滞涩。
再三遍,剑中真意已得七八分,再要更进一步,只有等境界提升,另有感悟。
这一套落河剑法是落河派的入门剑法,却也是落河派立身根本所在。想练会,极容易,想练好,却极难。
这是萧翊第一次正儿八经学习一套完整的剑诀,能有此成果,堪称前所未有。
一套剑诀练完,萧翊终于停下练剑,回过身,向自己师兄行礼。
“谢师兄教诲!”
少年人眼神明亮,嘴角微扬,尽管极力压抑,还是掩不住神情中那抹喜悦的意味。
少年心性,本该如此。
景珩低头喝酒,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萧翊眼神微顿,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起来,有些茫然地望来。
景珩喝完酒,笑了笑,说道:“等你把这套剑法练成,我教你自己炼一把本命剑。”
流云巅一脉的剑修,从不会去剑峰问剑,而是自己铸就炼化,是落河诸峰中与本命剑最为亲密的一脉。
萧翊闻言,脸上笑容顿时越发灿烂,欢呼一声,就向树下的大师兄跑来,直直扑入对方的怀里,一脸认真地承诺道。
“一言为定!”
这一年,萧翊十三岁,病体初愈,终于开始学剑。
这一年,景珩两百三十岁,陷入瓶颈多年,却在静观师弟练剑时有所感悟,瓶颈渐渐松动。
自此之后,流云巅上始终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日日勤修不辍,重复出剑收剑。
春夏秋冬,一晃而过。
那道大的身影始终未变,牢牢守在原地,如同磐石般稳定如初。
那道小的身影正在慢慢拔高,先到师兄腰间,而后至胸膛,接着与肩平齐,最后两人并肩,身形相仿。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漫长而平静的修道岁月飞逝而过。
流云巅上始终春意融融。
—
六十年后。
流云巅练剑坪,剑光流转间有磅礴剑势沉沉压下,九天流云被搅动,掀起惊雷阵阵。
在这其中,却有飘渺不定的剑意飘忽而走,有时如春风化雨般轻柔小意,有时又如雷霆万钧霸道无匹,转换间自然而然,毫无滞涩。
“嗡!”
伴随着一道清亮剑吟,天地间异象尽散,剑光自天边笔直落下,最终安然归于剑鞘。
“师兄!”
萧翊回过身,向另一旁的白衣剑修微笑轻喊,眼中剑意湛然,却于下一刻倏尔消散。
收放自如,守心静意。
他如今已是守境境巅峰。
“恭喜。”
在萧翊出剑的同时,景珩一直在旁安静看着,自是欣慰不已,满目皆是笑意。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少年。
曾经纤瘦虚弱的少年如今已是身形挺拔修长的青年模样,一袭白衣大修飘摇间自有仙气飘渺,已有了几分未来剑圣纵横天地,所向披靡的模样。
他的师弟正在飞快地成长,拼尽全力追赶自己的步伐。
他们终有一日将并肩而行,共登大道。
他期待着那一天。
“走吧,去看看九逍剑与不行剑。”
在萧翊闭关前,他们已在剑庐修行了很久。
再过十年,两把顶级的飞剑就将出世。
“好,我们走。”
萧翊轻快一笑,快步上前与师兄并肩。
两人的步伐渐成一致,身形越来越远。
流云巅上春意融融,师兄弟二人的背影远远望去,是一般无二的神仙风姿。
这六十年来,整个沧澜修真界都已经知道,落河剑宗流云巅出了一对惊才绝艳的师兄弟。
师兄景珩修行三百载,已是九转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抱一境,成为真正立于九天的亚圣。
师弟萧翊修行六十载,成功破境守静巅峰,超越了当年景珩修行的速度,或许有可能成为沧澜修真界境界攀升最快的修行者。
几乎可以预见数百年后,流云巅将拥有两位抱一境剑圣。
而以他们的天赋及境遇,未来必将有更高的成就。
整个沧澜修真界,都将他们二人视作人族破境神无,成就圣人之位的希望。
甚至比那更高。
九天之上,大道尽头,他们二人定将走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不岁月静好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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