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的眼睛亮了起来。
片刻后,坐在床上的少年乖乖喝完药,在景珩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吃着蜜枣。
自此之后,不论过去多少年,每一次落在萧翊床头的药碗旁,都会摆上两颗晶莹剔透的蜜枣。
那是流云巅师兄弟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
……
冬去春来,又到盛夏,萧翊的身体正在渐渐好转。
流云巅的练剑坪上,终于不再只有一人。
漫天琼花飞舞间,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练剑。
大的那个身法逍遥,剑随人走,自是一派剑仙风流。
小的那个一板一眼,招式一丝不苟,端的是严谨肃然。
正是流云巅仅有的两位剑修,大师兄景珩与小师弟萧翊。
一套剑诀过后,景珩收剑离开崖边,萧翊却再起一试,重复练剑不停。
仍然是那套剑诀未变,出剑时虽依旧有些生涩,但剑招流转细微处的shén • yùn,似乎已与景珩有了几分神似。
景珩落在一旁静观片刻,暗自点头。
不过三天而已。
小师弟天生剑骨圆满,天资悟性都是极佳,的确是生来便该练剑的好胚子。
这位流云巅峰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安静注视着练剑的少年,却于下一刻忽然抬头望向云海,微微皱眉。
春来阵法微动,有缕缕春风拂过,引来流云千里,将这座山头上空遮蔽,教外界再难窥探。
这段时日以来其他诸峰峰主常常向流云巅落下目光,毫不客气地瞧着热闹,让景珩厌烦不已,此刻干脆开启护山大阵,十分直白地告知其他几座峰。
我家小师弟有多天赋惊人你们已经看到了。
其他的,不让看。
“轰隆!”
云层上有雷电闪过,隐隐传来几道骂骂咧咧的声音,皆是几峰峰主毫不客气的怒斥,间或夹杂着数道“一不小心”落下的剑光。
看看怎么了,流云巅得了这么个剑圣胚子已算是占尽便宜,还不让看了怎的?
你景珩敢封山,是不是想挨剑吃?
景珩坐在树下,挑了挑眉,一手拍开酒坛封泥,毫不在意地掸了掸衣袖。
春来阵法运转,轻而易举便化解了那几道剑光,连同那些声音在内,一点都没有漏进山头分毫。
小师弟要专心练剑,怎可受到那群聒噪之人的影响?
不让看,就是不让看。
他安静地又看过一遍小师弟练剑,在第三遍结束时忽然出声指点。
“身法过快,剑尖过高,再来。”
持剑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重起一试,剑尖微压,按照师兄所说变换剑路,果然愈发流畅自如。
又三遍,剑诀运行已无任何滞涩。
再三遍,剑中真意已得七八分,再要更进一步,只有等境界提升,另有感悟。
这一套落河剑法是落河派的入门剑法,却也是落河派立身根本所在。想练会,极容易,想练好,却极难。
这是萧翊第一次正儿八经学习一套完整的剑诀,能有此成果,堪称前所未有。
一套剑诀练完,萧翊终于停下练剑,回过身,向自己师兄行礼。
“谢师兄教诲!”
少年人眼神明亮,嘴角微扬,尽管极力压抑,还是掩不住神情中那抹喜悦的意味。
少年心性,本该如此。
景珩低头喝酒,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萧翊眼神微顿,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起来,有些茫然地望来。
景珩喝完酒,笑了笑,说道:“等你把这套剑法练成,我教你自己炼一把本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