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白的“正在输入”很快出现,回她:“海城也降温了,下雨了。”
她也回了她一张照片,是从高楼俯拍的海城城市街景。
照片里,大雨滂沱,整座城市笼在一片灰蒙,见不到一丝阳光,可笼罩在姜照雪心上两日的阴云却随着这张照片的出现,顷刻间被驱散了。
她放松下来,弯起唇关心岑露白:“带够衣服了吗?”
岑露白回:“连昕买了。”
过了几秒,她又发来一张照片,应该是现拍的——光影昏暗,一堆印着各大耳熟能详的品牌Logo的购物袋被随意地堆放在酒店的沙发上。
姜照雪失笑。好吧,是她格局不够开阔,多虑了。
她回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岑露白也回了她一个笑的表情。
仿佛再一次心照不宣中,她们那一晚有过的短暂凝滞又被轻巧地掀过了。
*
不知不觉间,岑露白出差一周了,她们也变成了偶尔微信上会聊两句、自然分享日常生活的常规朋友关系。
偶尔姜照雪在书房看书,扫到桌角上摆放着的读书日历,心里也会嘀咕,再不回来真的要赶不上话剧了。
但是岑露白不提,她也没吭声,不想给岑露白她很期待的错觉,更不想给岑露白制造压力。
终于,在话剧上演的前一天晚上,岑露白说:“我明天回北城。”
姜照雪的眼眸被点亮。
她回:“好。”
岑露白说:“可能会晚一点,让郑叔直接送你去剧院附近的餐厅,我在那边等你?”
她发了一个定位。
姜照雪没意见:“好。”
她退出聊天窗口,下意识地就想去看天气预报,研究明天适不适合穿她新买的那条短裙。指尖要戳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又醒悟过来,觉得好笑。
只是作为岑遥的替补,和岑露白一起看场普通的话剧,为什么要琢磨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妆容?
她打消心思,找回平常心,敛神看书。
第二日,天气似乎回温了些,但始终阴阴的,不见光彩。
师妹看一眼窗外,批着本科生交上来的作业,预测:“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雨了。”
姜照雪感觉也是。
她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给郑叔发消息:“郑叔,我没带伞,等会儿五点钟如果下雨了,能麻烦你带把伞到图书馆门口接我吗?”
郑叔很快回:“好的,太太。”
四点四十分,天色大暗,狂风大作,果真下起了雨,还夹着一点雪,湿湿冷冷、绵绵密密,一直下到五点钟都没停。
姜照雪和师妹一起下楼,准备出图书馆,在刷卡的闸门处看见门口站着不少人,似乎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夹雪困住了。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在议论:“对面那车是迈巴赫吗?”
姜照雪的心脏骤然一跳。
迈巴赫?岑露白吗?
不会吧。她说要晚一点的。
她怀疑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
她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走出图书馆的大门。
高高的台阶下,不远的对面,泛着水光的柏油马路上,迈巴赫上下来了一个女人。女人腿长腰细,肤白如瓷、墨发如瀑,穿着一袭及踝的柔婉长裙、稍短一些的优雅风衣,执着一把伞,隔着随风斜飘的雨幕朝她们望来。
似乎是看到了姜照雪,她隐隐牵出一抹笑,施施袅袅地朝他们走来。
步步生姿,每一帧都像最懂运镜的导演镜头下最美的特写。
长裙摇曳,人群躁动,姜照雪的心仿佛也跟着曳动。
明明不过几日没见,不知道为什么却对岑露白生出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久违地局促和紧张。
“师姐,不走吗?”师妹奇怪。
姜照雪羽睫颤了颤,点头:“能借你的伞一起撑到台阶下吗?”
师妹爽快:“当然可以了。”
她们信步而下,岑露白拾阶而上,三人在楼梯的中间平台上相逢。
师妹扭头想和姜照雪八卦这个走过去的女人好有气质、像明星一样,下一秒就发现岑露白并没有走过去。
她挡在了她们的身前,望着姜照雪,眼波微漾。
“谢谢你。”她微移眼神,朝着姜照雪师妹颔首。
姜照雪的师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身旁的师姐开口了:“你怎么来了?”
声音是她从没有听过的含羞带涩。
岑露白翘了翘红唇,伸手掸落姜照雪肩头的雨珠,目光深深,噙笑应:“下雨了,来接太太下课。”
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