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错过他,她想牢牢把握住每一次机会。
所以梁晴芳立即就说:“你先去回母亲,就说我换身衣裳就出来。”
嬷嬷走后,梁晴芳没立即换衣裳,而是捧脸歪坐在小轩窗旁,傻乐着回味了一遍今日同余公子独处时的每一个细节后,才不急不忙起身去换衣裳。
如此一番折腾后,等梁晴芳到侯府时,天已经要晚了。
但梁晴芳去了侯府后还没直接去吴氏那儿,而是先去了闲安堂老太太那儿。上次不告而别,她自己也知道是失礼了,所以这次既然又再登了侯府的门,她阖该第一件事就是去老夫人那里告罪的。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老太太还没用夕食,见到梁晴芳仍是如从前一样待她,先是见她来告罪她拉她到身边坐,说这并非什么大事儿,哪里就用得着巴巴过来再请个罪。又说眼瞅着就要到了用夕食的时辰,要留她下来吃饭。
梁晴芳心里极不好意思,老太太不怪她就很好了,哪里还真能舍得下脸来再吃饭,便道:“老太太厚爱,只是晴芳今日便不打搅您老人家了。今儿表姐叫晴芳到她那儿去,想是有些事。晴芳先告退,改日再来陪您老人家说话。”
老太太听后,也就没再留,只笑道:“既是你姐姐找你,我便不虚留你了,你快去吧。”
“是,那晴芳先告退。”
梁晴芳退了下去后,庄嬷嬷过来道:“看来大夫人对这事的确是很看重,这都将人叫到府上来了,想是要好好问个清楚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毕竟是她姨母家的妹妹,她又年长那么多,如此看重此事也是正常。”
庄嬷嬷说:“若梁娘子同秋穗兄长的事是真的,老太太您打算怎么做?”虽说如今这世道男女大防不似以前那么严苛,郎君女郎们有互相看顺眼了的,自己私下定了情,只要不是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也不是不可。只是,这门第悬殊也太大了些,不怪大夫人会如此在意和生气。
老太太也颇有些头疼,毕竟中间隔着个秋穗呢,而秋穗原是她身边的人,如今又给了五郎。
若梁娘子真和秋穗哥哥私定了终身,梁府闹起来,她是推卸不了这个责任的。
秋穗……她毕竟是那余仵作的亲妹妹,梁府若闹,秋穗必然牵涉其中。
只是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秋穗又知情几分。
老太太原是想即刻就差人去将秋穗叫来跟前问话的,但想着这会儿功夫她该是在小厨房内为五郎准备夕食,所以就暂时没差人去。想着,也不急在这一时,先等等看老大媳妇那边的消息,若此事确凿了,那明日她再叫秋穗来问也不迟。
这会儿吴氏那边,梁晴芳一进院子后,便被嬷嬷即刻引去了正房。正房内,只一个陪房嬷嬷在,其余婢女早被吴氏提前遣散了出去。这会儿梁晴芳才进屋,身后门便被阖上,她好奇回身望了眼,然后看向上座正襟危坐的吴氏问:“表姐不是叫我来看东西的吗?怎么东西没见着,你这屋里却是又关门又没什么奴婢的。”梁晴芳一边说,一边朝上位吴氏蹲了下身,算是行了礼。
吴氏脸色极难看,没答她的话,只是开门见山问:“我问你,午饭后,你去哪儿了?”
梁晴芳本来还不疑有他,行了礼后就自己去寻了个位置坐了。突然听上位之人这样问,她才警觉到或许事情不妙。
但她很快敛了神色,只笑着答:“我出门逛铺子去了啊。”然后一一介绍说,“今日我买了很多稀奇玩意儿,今日走得急,忘了,改日再亲自送几样到表姐这儿来。”又撒娇说,“我巴巴过来了,怎么连口茶水都没得喝?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就不过来了,直接留老太太那里用饭多好?”
她越这样吴氏便越知道那事是真的,于是她哼道:“你也少在这里打马虎眼,试图在我跟前蒙混过关。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爹你娘的,好歹顾及了你一二,这才先叫了你来问话。你下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见她终还是提了那事儿,梁晴芳认真思量一番后,索性也不打算瞒了。
但她倒没直接说,只问吴氏:“表姐差人跟踪我了?”
吴氏却不理她,只说:“我怎么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想过此事的后果?姨父姨母若是知道了,他们会如何?你是他们捧在掌心宠着长大的,可也不代表你做任何事都可以任性妄为。那郎君但凡门第够,我也不会插手管你这事儿叫你恨我。晴儿,你可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那余姓郎君是个仵作,他妹妹还是咱们府上的奴婢,这样的人家,你叫你爹爹娘亲如何能肯?”
梁晴芳褪了嬉皮笑脸,忽而严肃起来,理智道:“知道表姐疼我,今日对我说这些,也是为了我好。可那毕竟是我的一辈子,我日后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关乎到我接下来几十年过得开不开心。我也不瞒表姐,我也不怕臊,我就是喜欢他了。至于他家里……他家虽然贫穷些,可也是读书人家,他爹他弟可都是秀才,他弟十三岁便中了秀才,试问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
又说:“若不是当年余家遭了难,秋穗那样才情的女子,能卖身进府当女婢吗?而且她哪怕是做了婢女,那也是婢女中的翘楚,是谁当婢女都能讨得主家信任和喜欢的吗?秋穗能先后得老太太和傅提刑的喜欢,足以证明她的品性和才干。余公子也一样。他本来读书很好,后来是迫于无奈才没能继续念书,可人家即便是当了仵作,也是仵作行当中的佼佼者。我论出身是比他好些,可论才情品性,我却未见得有他好。我又不是瞎子,他若一无是处,我也不会喜欢他。”
吴氏见她如此强词夺理,倒是气得笑了。
“这么说,你倒是怨我多管你的闲事了?”吴氏冷淡道,“你回去也敢这么跟你爹娘说吗?”
梁晴芳坦诚道:“我知道你们暂且还不能理解我,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何况……”
“何况什么?”吴氏立即问,生怕他们二人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来。
说到这里,梁晴芳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和遗憾,她叹气说:“如今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余公子是个榆木脑袋,他都不知我心意。”
“他不知?”吴氏极为诧异,“他怎能不知?”吴氏是不信的,多半会疑心那余仵作是不是故意装着不解风情的模样,实则是他攀高门贵女的手段。
梁晴芳蹙眉:“他就是不知啊,我还没同他说。”又解释说,“打从那日在侯府与他相遇,到今日,左不过也才见过几面而已。而且,除了今日茶楼单独会了他一会,别的时间都是有旁人在场的。他不知我的心意,很奇怪吗?”
吴氏凉笑一声,只又问:“那秋穗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