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儿子又不是真到了娶不着媳妇的时候了,也不是非梁家女不娶的,何至于为这点事生气呢?
秋穗说:“原是该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的,只是他是外男,怕贸然过来,会搅了您老人家清静。”又说,“老太太若真想见,那等下次奴婢兄长再进府时,奴婢亲自领他来拜见您老人家。”
老太太笑着说好,但有些话她不好多说多问。的确是有门第之差,但说起来,此事不是余家公子先招惹的姑娘家,是人家姑娘先动的心,怪不上余家兄妹,所以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只是想到了秋穗家里父亲兄弟都是秀才公一事,老太太不免也问了几句她哥哥的情况。
秋穗细细说与她老人家听了后,老太太点了点头,心中也很惋惜道:“这么说来,你的兄长的确是个极有才情的郎君。只是可惜了,家中遭了难,他也断送了前程。”
又问:“没想过再考吗?”
秋穗回说:“之前因几年都见不上一面,奴婢也劝不上。这次他来了京中后,奴婢能时常同他相聚了,便时常劝他。郎主也劝过他一回……”秋穗想到那日傅灼对她说的话,便也如实道了出来,“奴婢人微言轻,哥哥未必愿意听,但郎主劝了,想必他或许心里也有一番思考。”
“五郎也是个惜才之人。”老太太不住点头,“若你哥哥回家去后能继续读书,考取功名,那他同梁家那娘子倒还是有希望的。”
每次科考完皇榜张贴出来时,可不少人家等着榜下捉婿呢。但凡能有功名在,那也就没了门第之差。
秋穗脑子转得也很快,她每有机会,几乎都是见缝插针似的明着暗着想讨回身契。
既话说到了这里,秋穗自然赶紧接了话,顺势道:“若兄长真能考得功名,也是他的造化。只是……奴婢……奴婢这样的身份……”她话没说全,但她知道,老太太肯定是听明白了。
从前没有这样的事,老太太会觉得,留她在府上做个良妾,也是个不错的前程,不比她回乡后在乡下随便寻个汉子嫁了的差。但如今人家哥哥既有这样的一份姻缘在,老太太也是仁善之心,到底也会站在人家的立场去考虑。
若她□□后真飞黄腾达了呢?届时同五郎同朝为官,他的妹妹却是五郎的妾,岂不尴尬?
何况老太太还思虑到了另外一层,妾的娘家若是壮大了,妾在夫家的身份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妾得势,反倒是会害了正头娘子。
五郎若是再偏心贵妾的话,那人家正头娘子后半生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的夫君也是有过贵妾的人,郎君的心一辈子都在她这边,她尚且还过得不是很称心,何况若郎君的心不在自己这边呢?
她相信秋穗的人品,可权势这种东西,它是不由人的。就算到时候秋穗仍安分守己,但也不能保证她身边、她手下的人不会挑唆。
老太太虽然仍很不舍秋穗这个人,但此时此刻她心中一番思量过后,自然也有动摇。
她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
不过老太太暂时没说什么话,也没给承诺,只是道:“找你来就是问这事儿的,现下我既知道,心下自会再好好掂量。你先回去吧,好好侍奉五郎。”
秋穗闻声适可而止,没再进一步,只应说是。
秋穗被叫来闲安堂说了好一阵子话这事儿,自然没能瞒得过傅灼。晚间秋穗照例给主家伤处敷药包扎时,傅灼不免问了此事。
秋穗做事聚精会神,她是十分在意傅灼身上的这处伤的。所以每次敷药,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生怕哪里做错一步,之后会害得主家身上留下这个疤。
所以即便这会儿郎主问她话,她也一时没答,只待等包扎好,又替他阖了衣后,秋穗这才回说:“老太太知道了奴婢兄长同梁娘子的事,说是侯夫人去找过她了。奴婢如实说了后,她老人家倒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几句奴婢兄长的近况,还说,下次待兄长再进府来,引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傅灼听后却并不诧异,应道:“这事是瞒不住的,早点闹出来也好。不破不立,彼此都说开了,也能叫你哥哥知道接下来一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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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芳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话既说出了口,她之后几日还真是说到做到,几乎日日去提刑司衙门门口等余丰年。一日如此,两日如此,当三日四日仍还如此时,吴氏也坐不住了,直接去了梁府,将这事完完全全告诉了梁夫人。
她若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知情,又岂有不告诉人家父母的道理?
晴儿不听话,且越来越过分,行事越发出格,她怕自己再帮着瞒下去,之后真会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如今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姨母,至于梁家会怎么对待这件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梁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事儿,当即就气得险些晕过去。待吴氏离开后,她更是火冒三丈,即刻就沉着脸命人去将小姐叫过来。
被差使了去叫人的婢女很快又匆匆去而复返,回禀说:“娘子这会儿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