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议了?”余丰年诧异得脱口而出,“为何?”
对傅提刑和妹妹秋穗的事,余丰年知道的要比家中父母兄弟多。之前妹妹还在傅家为奴时,傅家是有意要让妹妹做这位傅提刑的通房女婢的。
后来虽是仍放了身契让妹妹归家,但在这件事上,余丰年心中总有担忧在。
他总怕妹妹之后会仍再走回之前的老路,去做了傅家的妾。所以,每每有关傅提刑的动向,他都十分警惕。
本来虽对赵县丞并不十分满意,但阖家的意思都是先不一口回绝,之后相处相处再看,秋穗也是这个意思。昨儿赵县丞来,他们一家还在热情款待,看妹妹对他,也是有试着进一步交好的意思的。
傍晚时分,二人还借机单独说了几句话。
可为什么,自晚上傅提刑来了后,今日一早妹妹突然就决定要此事作罢了?
知道一些内情的余丰年,再联想到前情,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秋穗却坦诚很多,她这会儿心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如实说:“昨儿和赵县丞说了几句,总觉得很累。彼此都有顾虑在,话根本说不到一处去。他不能理解我的一些想法,我也不想为了迁就他而委屈自己,所以……还是趁早作罢,莫要耽误了人家的好。”
余丰年本来也是对这个赵县丞并不十分满意的,他是娶的填房夫人,且膝下已有一嫡出长子在,余丰年自然怕会委屈了妹妹。可若是在赵县丞和傅提刑中二选其一的话,余丰年自然是偏向赵县丞的。
做填房虽委屈,但却比做勋贵人家的妾好多了。
再有就是,日后他们父子三个都要走科举,但凡能有一个入仕,门第自然就能和赵家平起平坐。届时有娘家人为妹妹撑腰,想妹妹日子也不会太艰难。
但傅家就不一样了,傅家是侯爵勋贵,还是皇亲国戚。傅家兄弟皆是陛下跟前的宠臣,深得陛下信任。像这样门第显赫的人家,余丰年自知是努力一辈子都平起平坐不了的。
何况妾非妻,日后是要屈于人下的。若妹妹真一时糊涂做了这个妾,日后她便就是夹在傅提刑夫妇之间的第三个人。郎主和主母高兴时,她或能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若他们二人不高兴,定有得她苦头吃。
所以,便是余丰年觉得过多的插手妹妹婚嫁一事不好,他也不得不词严色厉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才见几面,有些事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是在所难免的。我的意思是……何不再等等看?若是错过了赵县丞,我也怕之后再相看的,会都不如这个。”
秋穗迟疑着,有些为难。
余丰年见她踌躇徘徊,便又问:“你们昨儿都说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或许,有些事情,我同他去交流会更好一些。”
秋穗知道哥哥凡事都是为自己好的,他劝自己再等一等,肯定也有他的考量和道理在。所以,秋穗也没隐瞒,就直接把自己昨天同赵县丞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哥哥。
余丰年听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既哥哥说要再等一等,秋穗也听他的。左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而已,总之若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门亲事的话,她也会尽快去和赵县丞说清楚,不会耽误了他继续相看。
见没事了,秋穗就要走,余丰年却突然又喊住了她。
秋穗回身,望着他问:“怎么了?”
余丰年欲言又止,内心几番斟酌后,还是晦涩问道:“你可能猜得出,傅提刑为何对咱们家这么好?早上才说到要给爹爹请医官一事,饭后他立即就差派了贴身随从回了京。”
晨间谈起此事时,秋穗一心都在爹爹身子上,所以对傅提刑如此做的动机,她并没多想。
这会儿哥哥提起,秋穗认真思量一番后,也中肯回答道:“傅提刑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寻常看着严肃,但其实也有温和可亲的一面。我在他身边当差时,反正只要差事当得好,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事,他也不会故意为难挑刺。至于替爹爹请医官……这于咱们家来说的确是千载难逢,但于他来说或许只是稍稍动动手指的事,并不多为难。”
又说:“他惜哥哥之才,你二人又曾一起共事过,他是看在哥哥面子上这样做的也未必。”
见她始终都不正面答自己的话,余丰年只能暂且作罢。
“赵县丞那事……我会再亲自找他谈一谈。”余丰年说,“至于他最终是怎么想的,我谈完了后,再回来告诉你。”
秋穗对此事也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哥哥说要再谈一谈,她也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