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丰年咂了下嘴,给了弟弟一个眼神暗示。但见弟弟并不接这个眼神,只仍在不惜词句的夸他后,余丰年自己倒无奈的笑了起来。
秋穗也是稳重的性子,她冷静下来后,便也劝弟弟道:“这些话咱们家里头说就好了,反正叶家伯伯和伯娘也不是外人,他们不会笑话,但出去后,可不能说了。一来都是没影的事儿,怕叫人背地里笑话,二来,也怕神明怪罪,觉得咱们家太过倨傲,反倒不叫咱们考中了。”
余岁安说:“阿姐怎么也信起神明来了?”
秋穗笑:“怎么不信?”又说,“你们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亏了我和娘亲。这段日子,我们可没少为你们祈福拜佛,文曲星不知道拜了多少回了。”
余岁安不说话了,只叹气。
那边,叶凌修见秋穗一直说话,便悄悄朝秋穗望过来几眼。但他也不敢正眼看,每回都是匆匆瞥了眼后,又立刻收回了视线。叶凌修的妻子柳氏娘子就坐在他身边,旁人没瞧见丈夫的小动作,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丈夫手。
叶凌修回神,朝妻子望过来。见妻子目光真挚望着他,他则也回以了温和一笑。他反过手来,又将妻子手握住。
余乔氏知道几个小辈这会儿怕是有自己的体己话说,所以她也不拘着他们,只叫他们忙自己的去。叶凌修夫妇陪着长辈们又再坐了会儿后,也说想去外面院子里转转,然后便携手离开了。
柳氏见丈夫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她心中自然清楚丈夫的根症在哪里,所以一出来后,柳氏便同丈夫提起了秋穗。
“之前还住村里时,虽只远远瞧过余娘子,但我也觉得她堪称一句‘仙子’。今日面对面坐着,又在近处细瞧了,我更觉得她好。不仅仅只是长得好,她身上的气质也好,品性更是极佳。我没读过太多书,没什么文化,我表达不出来我心里的所想,但我就觉得,她这样好的一个女郎,是值得被很多人珍视和爱惜的。”
叶凌修闻声,侧首朝妻子望过来一眼。
其实他跟妻子过得不错,婚后虽不能说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但也能算是举案齐眉。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一个极好的贤内助。她有主见,人有时候也会厉害一些,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且善解人意的。
他也曾无数次想过,他这辈子何德何能,竟能娶得这样持家的好媳妇。
从前婆媳之间有口角和矛盾,家里也会吵,但后来一起搬到镇上来住后,婆媳间再也没有拌过一句嘴。按说如今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他该知足才对。可秋娘……秋娘始终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意难平。
很多次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在想,若当年他再坚定一些,再勇敢一些,坚持着定要等得秋娘赎身回来,如今是不是又将是另一番光景?
与秋娘做夫妻,想来他会比如今更开心、更得圆满无憾。
明知早错过了彼此,可他心中始终缺憾。总想着,若当年如何,他如今又将怎样。
柳氏也知道这是丈夫的心病,她心中自然介意,但今日见到那余娘子后,她也就能明白丈夫心中的那份执着了。便她一个女子,也是觉得余娘子好的。对她有嫉妒,但她知道错不在人家女郎,所以嫉妒渐渐褪去后,剩下的就只是钦佩和欣赏了。
她欣赏这样的一个女郎。
二人挽手闲逛,前方恰遇傅灼同秋穗。叶凌修见状,立刻停下了步子。他身旁的柳氏见此,也随着丈夫一起止住了脚步。
前方秋穗同傅灼正闲坐湖边的八角回亭里吹风纳凉,并未在意到这边。湖边风有些大,秋穗鬓发被吹散开了,蒙在了脸上,傅灼见状,则温柔又有耐心的慢慢将她发丝拨开,别在她耳后。秋穗脸上颇有羞怯之意,但却冲他笑,也没躲开,反倒是趁势又往他那边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