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觉得父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荣国公根基稳固,薛家新贵难挡,都是好人选。”唐氏道,“难为太后娘娘思虑周全,只是你刚才所言,陈望怎么了?”
林照无法解释,搪塞道:“没怎么,陈望身份高悬,我一个武将女儿,自然是入不了国公夫人的眼,高嫁不成,平白惹人笑话。”
她此刻语气平缓,毫无当日的冲撞无礼,唐氏奇怪却没多想,只是告诫道:“你虽这么说,但最后仍要你父亲做主,过几日他回府来定拿了主意,你不可胡闹。”
林照看着唐氏,脸上没什么波动。
唐氏嘱咐她按时敷药后离开,春分和芒种进来,两人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但见林照躺下了,只得作罢。
“姑娘怕是饿了。”芒种道。
春分准备去厨房,只是刚一推门,就嚷嚷起来。
“死丫头!你躲在这里作死啊!”
“我不过是等着收拾,既是姑娘在里面休息,你又嚷嚷些什么。”
有另一个尖酸的女声响起。
“你收拾什么,你快收拾收拾三少爷送给姑娘的那些花儿吧,这些杂事素来归你管,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顺便去看看金宝儿,怕是都饿死渴死了!”
“那些我自然知道收拾,不用你来教,从前我在相思阁的时候,做事是最是伶俐利索,谁会多嘴说我。”
春分拉开门,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走进来,是伺候的白露,这是相思阁一年前送来伺候的丫头,那时候还叫云渺,只是蒹葭阁里的丫头都以节气命名,所以改了白露。
她脸庞细长,眼角上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疤痕,和春分一顿对嘴,倒是趾高气昂的,两三下敷衍的收拾了壶门案,又和春分顶了几句,这才一翻白眼,摔了帕子出去。
“你和谁甩脸子!”
春分气的脸都红了。
“这丫头,一大早就野出去了,才回来。”
春分低骂:“果然是相思阁养出来的家生子,和那屋姨娘一样小家子气,干活不勤快,顶嘴倒是个脂粉英雄。”
芒种叫她别说了,春分这才去了外头。
回头看林照,掖了掖被子,芒种瞧着她埋起来的发顶,迟疑几秒,问道:“姑娘可要嫁薛家?”
被子里的林照闭着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是啊,她要嫁薛道吗?
吃了东西后又睡了一觉,醒来洗了澡,林照便盘坐在正房廊檐下,守着盆里的火炭,看着院里的小丫头们清雪,两人裹着袄子,脑门鼻尖儿很快浮出了汗。
林照看着她们,脑袋里却全是联姻之事。
她不可能嫁给陈望。
可是自己终究难逃婚嫁命运,难不成这一世她要做薛道的妻子了吗?
那个佛口蛇心的和尚。
如果是逃了虎穴又入狼窝怎么办。
但想来,路都是走上去才知道真真假假,一直缩在闺阁内是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