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以后我也教你。”
林照将手浸泡在那温暖的花汁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寒闻言,满脸惊喜,攥着抹布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姑娘从不说假。”芒种回头看着那高兴的脸都红了的小寒,笑吟吟的,“对于好学爱学之人,姑娘从不吝啬,也最喜欢了。”
“那奴一定会好好学!”
小寒道。
林照没有抬头,看着手指缓缓淹没在那淡粉色的水里,交代道:“芒种,你抽空就先教小寒识字吧,等认识个大概,我再教她。”又接了一句,“还有小暑,那孩子也小,如白纸一般,也可教一教。”
春分一听往前道:“姑娘,为什么不让奴来教啊。”
“你那个脾气。”芒种推搡着她,“姑娘最是了解了,只怕小寒一个字记错了你就要扇巴掌了,还是我来吧。”
林照噗嗤一声,几人笑作一团。
深夜,林照躺在帐床上,手里握着那个骨埙,不知今天屋里点的是什么香,闻起来很清冽,随即而来是海浪般席卷的困意,便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照听到帐床外有响动,想着或许是夜里芒种来给自己掖被子,或者是金宝儿在吃东西,便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可这一翻身不要紧,林照发现身子变得异常沉重,甚至有些麻痹,怎么都醒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
林照的心突突直跳,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就是动不了,像是一滩案板上的死肉,深吸一口气,闻到那股香味,绝对古怪。
是这焚香!
焚的香有问题!
林照企图呼救,却都是徒劳无功,挣扎间只有眼皮在不停的颤抖,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听到有环佩啷当的声音,是有人掀开了床帐,随即一双冰冷且粗粝的手从腰下穿了过去,将自己整个抱了起来。
有人私闯!
绝对不是普通的贼人,既然在那香上动了手脚,看来是早有预谋!
“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这腰细的像是杨柳条儿,肉皮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小脸蛋儿……啧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抱起自己的是个男人,声音刁钻,带着戏谑。
“薛道还真是好福气啊,可惜了,这福气要丢了。”
说着,林照感觉到男人抱着自己出了院子,颠簸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些,好像手指和脚趾恢复了些知觉,加之外头的空气不曾浸染那香,四肢复苏,她像是溺水之人上岸般猛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奋力的挣扎了一下!
“哎呦!”
男人被击到要害,身子一弓,手臂缩了回来,林照也狠狠的跌在地上,这一摔她才看清,这里已经是坊墙外的永巷里了,背脊被摔得好痛,前半夜似乎下了场雨,她赤脚踩在地上湿湿的,伸手扶着巷墙,往后退了退。
男人缓过劲来,有些恼怒,额头上的刀疤在月色下异常狰狞,将手里的短匕插回靴子,又抽出腰带剑握住,不紧不慢的冲着林照走去。
她在身上摸了摸,可恶,竟然连一枚朱钗都没有,也是了,大半夜被人从床上带出来,只穿着寝衣,若是跑出去,被武侯发现……到时候这个刀疤脸一定会选择逃走,自己是解释不清的,宵禁时间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街道上,不被武侯打死,女儿家的名声也全毁了。
名声尽毁,在庆京城与死无异。
咯拉。
林照瞥眼,瞧见地上滚落的骨埙,看来自己睡着握着,一路被带出来也是不曾松手,扑过去抓在手里,忽听刀疤脸低斥一声别动,银光在眼底闪电般刺来,她抬起下巴,垂眸着抵在下巴处的剑尖,固执的将手搭在那骨埙上。
“你还真是……”
话没说完,刀疤脸察觉到什么,猛地皱眉,转过头去,巷口处,一个人影在那里笔直站立,只看得清身形大概,和那柄挂在腰间,极长极窄的刀鞘。
刀疤脸收回腰带剑,屏气凝神。
与此同时,天上再次垂下如银针般的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