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丹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在座的谁听不出来,赫然是要罢免自己的意思,曹管事这时还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抬起头,狭眼里泪水纵横,撑着地面哀求道:“夫人息怒……夫人……老奴在这府上也做了十多年,不敢说不尽心尽力,老奴……老奴实在是不敢欺辱少夫人……”
“你休在这里哭哭啼啼。”
曹管事长得是贼眉鼠眼,平日里瞧着就难看的很,这一哭起来脸上平白多了三分恶心,薛丹看的厌弃,又道:“你别以为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不知道,你们这些奴才,狗仗人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现下是怕了,一口一个不敢欺辱,背后指不定怎么跋扈,老大媳妇儿嫁进来还不到半年,你就是仗着行川那小子不在,欺压新主,狗东西,多看你一眼我都嫌烦。”
曹管事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往前膝行两步,也算是悔不当初。
“罢了,妹子,你也太咄咄逼人了些。”
薛怀石在旁看着,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就能不能改一改,我看就是蒋毅太纵着你了。”
薛丹侧过身,冷冽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管了,反正这老东西欺负的也不是我薛丹的儿媳妇儿。”
“好了,这曹管事毕竟在府上做了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今天这事,也是明微思虑不周,加之曹管事太严苛了些。”薛夫人总算是开口缓和道,“一个府上能有个曹管事这样的忠仆是好事,开源节流,能省就省吧。”
李素看了她一眼,曹管事也没想到薛夫人居然会为自己求情,纳闷之际趁机道:“老奴日后定事事听从少夫人的安排。”
薛丹见这两口子做好人,自己做了恶人,气的头顶冒火,李素忙笑道:“后厨已经备好了夫人最爱的羊肉羹,想必这会儿已经做好了,若是凉了太过腥膻就不好喝了,奴带夫人过去。”
薛丹只得就坡下驴,跟着出去了。
薛怀石本来也不愿意管理内事,叮嘱了曹管事几句。
“再怎么开源节流,但该花的还是要花,那藏珠别院是圣人赏的,也要重视起来,算是不负皇恩,行川去淮州之前不是留下了一张图纸吗?就按照他的意思来,甭管是三千两还是五千两,拨给明微就是了。”他道。
曹管事狠狠的松了口气,又说了两句给林照赔罪的话,那双眼睛瞪得滴溜圆,总算是得到了林照的回应。
“管事思虑周全,是我冒失无能,还请公父怪罪。”
林照把话头扔到了薛怀石的手里,他愣了愣,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来和你母亲说,或是和我说,何必为难自己,这些陪嫁都是你在娘家的时候,亲家母精挑细选的,当了岂不可惜,也叫人小瞧了去。”
林照道:“明微日后必定事事谨慎。”
“你有这份心就好,也是我考虑不当,这么大的薛府,饶是老曹这做了十多年的管事都勉强,何况你一个半大的孩子。”
薛怀石说着,曹管事眼底精光乍现,关键之际,又听薛夫人道:“十六岁了,还什么孩子,既然已经为rén • qī,就是一族宗妇,这些管家的事就算是苦学也得精通,否则怎能堪当重任。”
“你瞧你。”
薛怀石略有责备的盯了一下薛夫人,这才叫着曹管事一同离开,林照目送着他们出了院子,脸上的委屈像是烈日下的浮水,缓缓的蒸发掉,转过头去,见薛夫人脸上憋笑,这人忍不住,竟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林照没说话,也眼底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