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快要哭出来:“祖宗我错了……你到底想哪样?”
“我不唱!”许听夏抽抽搭搭地说,“你自己去唱!你才不配!呜呜呜呜……”
初禾发现她是情绪不对,而不是耍酒疯。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了,就让同学们先散场回家。
“我给旁边酒店打电话开了房,一会儿有人过来帮忙。”初禾对褚南洲道,“你去跟你大哥联系吧,就说她今天睡在我家,别说她喝醉了。”
褚南洲点点头:“好。”
许听夏半夜醒过来,旁边睡的是初禾。
妆卸了,衣服也换了,穿着酒店的睡袍,在柔软的被窝里很舒服。
酒醒了,头还有点疼,应该是因为喝太多。
但心口也隐隐泛着疼,她知道这和酒没关系。
许听夏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初禾也醒了,躺在床上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她,嗓子因为初醒有点哑:“你还好吗?”
“嗯。”许听夏点点头,躺回被窝里。
初禾转过身来,轻轻揉她的头顶:“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许听夏鼻子一酸,又吸了吸鼻子。
酝酿十几秒钟,才瓮着嗓子说:“小禾,我觉得跟他没可能了。”
初禾手一顿,缓缓地落在她肩头。
过了一会儿,也没多问,轻轻戳了戳她带着点婴儿肥的腮帮,笑道:“没关系呀,我们夏夏这么棒,怎么可能缺男人?”
“他盛嘉泽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回头姐给你找更好看的。”
许听夏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呀。”
卢倩和盛嘉铭要回盛家吃饭,是褚丹秋请了好几次的。
这次两口子终于有时间,就带许听夏一块儿去了。
原本许听夏以为盛嘉泽那么不喜欢回盛宅,这次应该也碰不到他,却没想到他居然在。
褚南洲课业上有点疑问,叫他来的。
这两人现在倒是相处得不错。
许听夏进门时乖乖叫了声嘉泽叔叔,不像往常那么熟稔亲昵,而是恭敬地低眉顺眼。虽然声音依旧甜得叫人挑不出错,可盛嘉泽总觉得哪哪都不舒坦。
这个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他所熟悉的那种光了。
他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是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那种缺口。
许听夏正和院子里的小狗玩得欢,盛嘉泽看着她俏丽活泼的背影,扯了扯唇。
“小没良心的。”嗓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掏心窝照顾了她三年,这才分开没几天,就跟他生分成这样。
让他想起十多岁时老家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舅舅长舅舅短的小外甥。
那年小外甥三岁,等他二十多岁再回去见时,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陌生和戒备。
到底都是小孩子。
盛嘉泽转头进了屋。
许听夏的听力从眼盲那时就变得很灵敏,哪怕后来能看见了,听力依旧比寻常人好一些。
哪怕隔着十几米,她也能清楚听见男人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摸着小狗的那只手就像失去了力气,蜷缩着垂下来。
饭桌上,盛皓和褚丹秋关心了一下她的高考成绩,得知过两天才会出来,便不再问了。
话题的中心转向盛嘉泽,目前家里除了许听夏,唯一还有问题没解决的人。
盛皓看了眼一直沉默吃饭的儿子,缓慢开口:“老钟跟我说你还没加她女儿的微信?怎么回事?”
盛嘉泽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不想加。”
盛皓皱了皱眉,似乎要发火,但硬是被他忍下来。
他知道盛嘉泽的脾气,闹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叹了一声,语气放软:“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虚岁也有三十了,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那些朋友的儿子跟你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兴许是老父亲的慈祥到底令人动容,盛嘉泽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但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瞥了眼褚丹秋怀里的小豆丁:“再过两年您儿子也能打酱油了。”
盛皓有气没处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在说你的事。你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孩儿你好好挑一挑,别成天拿工作当幌子,我知道你工作没那么忙。”
“爸,我真挺忙的。”盛嘉泽懒懒地冲他笑了一下,“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家,还说不定哪天飞上去就回不来了,找个女孩儿结婚,那不是耽误人吗?”
“你——”
盛皓忍不住快要发作,被卢倩温柔的嗓音压下来:“嘉泽,文茵不是回国了吗?你和她见过面没?”
“文茵?”盛皓眉毛动了动,不太确定地问:“白景恒的二闺女?”
“是啊,白叔叔的小女儿,小时候总跟嘉泽在一起玩儿的。”盛嘉铭道,“前些年在国外学设计,刚回来。”
“现在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她出国的时候我还去送过她。”卢倩为了缓和父子俩气氛,也是千方百计,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这件旗袍就是她亲手做的,好看吧?”
亮面的烟蓝色旗袍上绣着精美的暗花,腰侧有牡丹点缀,连盘扣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许听夏盯着卢倩身上的衣服,突然想起那天在会所走廊里看见的那个女人。
还有那声温柔亲昵的——
阿泽。